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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以外，没其他活人来过。所以在这无论白天黑夜都只亮着暖黄灯光的病房里，只有林可人和智能机器人。
病房设施齐全，按个按钮就有能遮住墙面的巨型电子屏出现，不过只有音乐台，放的是没歌词的纯音乐。
叮咚叮咚如溪水般的声音让人心静，但每天重复播放同样的曲子，林可人听了三天就再也没打开过电视了。
病房里的淋浴室里有浴缸。
她腹部中枪，在没清醒前就做过了手术，伤疤都没留下一个。医生让她吃药止断骨疼，林可人没吃，泡水里缓解疼痛，一呆就是几个小时。
第一天进去时头靠着浴缸刚舒了口气，周围墙面就显示出辽远草原的动态影像，牛羊的哞咩声响彻耳旁，吓得林可人跳起来，拉起浴巾一脚踩出浴缸，差点儿滑一跤。
找了半天才找到调频按钮，在草原、海洋、天空、森林中切换。
她不能接受自己洗澡时长相奇妙的深海鱼直冲上来，也无法适应旁边是飘动云朵、身下是城市俯瞰景色。
在切到虫鸣清脆的森林时林可人停了一下，最后决定关掉影像，安安静静泡澡。
“浴室里的自动全息影像太吓人了。”她在第二天的早餐时间对医生吐槽。早餐吃的是很普通的牛奶麦片、鸡蛋和面包：“我第一次见到在浴室里装全息影响，还有可怕的深海鱼。”
“那不是全息。”医生说：“是直连。有时信号不好还会卡住。”
“直连？”林可人忽然冒出了可怕的想法：“难道我洗澡的样子也连通了”
医生笑了，还是哈哈大笑，好像世界都放晴了一般的笑容让林可人愈发紧张，脸开始发红：“不会吧？！”
“说不定呢。”医生说。
“”从调侃的语气当中，林可人确认了医生在说谎。
“没想到你这么不擅长电子产品。”医生的笑声止住了，“都说从小和老人生活在一起的人更能和现代科技友好相处。”
林可人感觉一眨眼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她无法相信舟赓安不在了，医生说他只知舟赓安过世在家中。
“新闻报道是心脏病，”医生反问林可人，“你不想知道你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林可人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自己不是人类。”
“伤心？”医生问。
“还……没有太多实感。”林可人慢慢说道。
“我也算病毒方面的专家，你的血液分析报告挺有参考价值，能派些用处。”医生说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可人摇了摇头，才想起医生大概看不到，又开口道：“我不是很清楚，如果可以，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我”
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无法控制、没了记忆、杀了很多食人、以及想吃掉舟言的情况。目前大概也只有医生能解决她的疑问，而且他听上去平易近人，又是专家，至少比她更了解病毒和她身体的问题，于是说出了口。
“所以才让你在这儿观察几天，如果感觉不对就按按钮，我马上就会来。”医生听后顿了顿，又以寻常语气问道：“可怕吗？明明一直都在保护人类，现在却想吃他们？”
“”林可人默默剥着鸡蛋壳，点了点头，并没接话了。
鸡蛋大概是刚煮好的，蛋壳滚烫。林可人将剥下来的碎蛋壳握在手心，用力地合住，好像要让它们扎进自己的皮肤里。的确可怕。
“你还要给自己增加伤口？”忽然传来嗵嗵两声，是敲着墙面的声音，好像就敲在林可人的额头上。
她抬头看着没显出人影的透明墙壁，眨了眨眼睛，垂下眼睛，乖乖地松开了手。
原来他能看到自己啊。
医生并没有亲自给林可人检查，他只站在看不见的墙外。
按照医生的要求，她的脖子戴上了一个类似项圈的玩意儿，若不注意简直会忘记其存在，但每天医生来后，项圈里的针头都会从她的血管里抽三次血。
项圈会自动生成容器，抽好后林可人会打开项圈，把里面大约一根手指的细长容器放到看不见的墙壁的一个小格子里，医生通过格子取走血液，即刻就能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林可人仔细算了她在病房里的天数，第八天早晨医生让她抽了一管血，在林可人喝完牛奶后说：“今天能出院了。”
“什么时候可以走？”林可人擦掉嘴唇上的奶渍。
“看你吃完了，现在就行。”医生说道。
林可人却有些不敢置信：“现在？”
虽说她没什么好收拾的，在这儿的一周身上穿的是机器人拿来的病号服，生活用品也是机器人拿来的，要走立马就能动身。
然而她进来时毫无意识，出去也仅凭医生的一句话，这样轻易地来去，总觉得没什么真实感。
尤其病房里的生活极其无聊，每天除了吃饭外的时间就是躺在床上，偶尔做做莎莉教她的手指复健。说实话，她什么都不想做，依旧有“干脆就让一切结束罢了”这种消极的情绪在。
林可人几乎见证了变化的全部，令尤其是令她极为痛苦的那些。但林可人同时也知道这种情绪必须过去，她必须面对眼前已经发生的一切。
然而要想将痛苦隐藏，就算是有极强克制力的人也难以在短短几天内做到。可惜留给林可人的时间也并不多，眼下还没做好完完全全的准备就要出院面对，这让她感到一丝恐慌。
“难不成你还想在这儿呆几天？”医生说，“我倒没意见。”
“不，我现在就走。”林可人说着站起身。
餐盘收了进去，眼前看不见的墙壁上闪过流光，似乎被太阳照射过去，有些刺眼。
林可人眯起眼睛，待光线散去近在咫尺的距离就站着一个人，伸手就能拉到对方袖子。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昂头看去，目光从白大褂移动到这人脸上。林可人眨了眨眼睛，几乎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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