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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太累了，林可人心想，白天做清洁工还不够，梦里也在消灭僵尸，今天就久违地赖床半小时，让我再躺一下吧
她大幅度地翻了个身，准备再睡五分钟，却觉得浑身发疼，好像是推石的西西弗斯般的肌肉疼痛让她努力撑开了眼皮。
窗帘拉住了，地灯暗光盈动。照亮了对折的电子仪器，仪器屏幕上显示着数字和跳动的线条。
这儿并不是她在小城中的住处，也不是海恩的家，而同样的场景好像在哪儿见过。
一瞬间大脑空白，林可人要坐起身，然而那一刻她仿佛感受到灵魂挣扎着脱离身体，在飞出来前被身体拉住，重重地摔了回去。
“好痛”林可人倒在了床上，声音卡在嗓子里，十分沙哑，脑袋很是迟钝。
她慢慢闭上眼睛，此时肚子发出了咕的一声，似乎有怪物要扒开肚子钻出来，贯穿身体的饥饿感让林可人想起了一切。
束缚着她的九连环锁链，涌入身体的刺骨湖水，暴乱中的残破街道，漆黑混乱下的实验室，宛若地狱的中心塔观光厅通往天台的楼梯，昏迷的舟言，直升机的声音，空旷天台上的景威，还有李裕文。
一个个片段闪过脑海。
她朝李裕文开枪了，打中了，他在流血，他离开了。
“不要走！”林可人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手往前伸去。
因起身力度太大，她从床上掉下来，摔到了地上，扯到了手上细管连着的仪器，仪器也砸在地面上，发出巨大声响。
方才身上还没有那么疼，现在疼痛却好像在每一个细胞中叫嚣着，身体无卡克制地颤抖。
林可人的掌心贴着地面，冰凉的感觉让她想起了李裕文离开后的雨。
她有那么一瞬想放弃一切，失神后却发现自己凑近了舟言，那时她想——只有扯开舟言她才能品尝到
猛地抬手按住自己的嘴巴，额头上冒出冷汗，一边是恶心，一边肚子里有饿坏了的怪兽在叫。
这种感觉就和梦里一样还是说天台上的一切都是梦。
然而梦境并不会这样令人痛彻心扉。
盯着没有任何花纹的地面许久，林可人扶着床边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坐到了床上。她光着脚踩在地上，左右看了看，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按钮却和坏了一样，毫无反应。
房间里并不明亮，她走过暖色的地灯，恍惚地寻找着门，忽然见到一个声音：“你醒了。”
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又在原地慢吞吞地转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人影。
林可人往前方走去，脚趾却撞到了什么，接着额头也磕在上面，阻止了她的前进。
灯光整个儿亮了起来，是同冬日屋子里一般的暖黄。一扇门出现在不远处，她却怎样都不能更进一步。
林可人敲了敲这面看不见的墙壁，皱起眉头：“谁在说话？这里是哪里？今天是几号？海恩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要出去！”
“你才刚醒，问题就这么多。”那人说道，声音离得很近：“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在医疗室，送过来时昏迷了，躺了两天左右。”
“我想知道外面怎么样！”林可人左右看着，却依旧没看到人。
“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从检查结果来看体质不错，但要呆在这里方便观察后续情况。”这人说道：“对了，你一定饿了。”
他的话音刚落，林可人的右手边就出现一个窗口。一个平台伸长出现，上面放着长方形的餐盘，盘中一个大碗、一杯水、几张纸和湿的毛巾，下方则刚好有一把椅子。
浓郁的香味瞬间蹿进了鼻尖，肚子发出了自醒来后的最大“咕”声，林可人抬手按住肚子，并没压住声音。
“看来我猜得没错。”那人笑道，“你边吃我边说。”
“我是不是在实验室里？”林可人看着自己的手，慢慢问道。
“是又不是。”自称医生的人说道：“如果你能度过这几天，就会和从前一样。”
“”林可人放下贴在墙壁上的手，咬了咬嘴唇肉，走到平台旁坐下
面前一大碗咖喱牛肉饭让人垂涎欲滴，但她是伤患，前段时间刚醒来时吃的菜里油都是定量的。现在两天没吃东西，来这么一碗浓油赤酱的咖喱牛肉，真的可以吗？
“我受伤了，能吃这个么？”林可人问道。
“才两天，咀嚼功能出问题了？”那人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果不想吃就别吃，不用勉强自己。”
说着平台就往里收起，林可人手疾眼快抱住碗，拿起勺子嘟哝道：“我吃，你说。”
她舀起一勺在眼前看了看，略带犹豫地放进嘴里，没敢让舌头碰到。到咖喱和汤汁的味道蔓延开时，林可人确认了这是和记忆中一样的咖喱土豆饭该有的味道，才大快朵颐起来。
“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那人停顿了片刻：“舟言进了急救室。”林可人皱起眉头急忙要把饭吞下去说话，又听他说：“今天早上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说话也太大喘气了。林可人松了口气，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他怎样了？意识清楚吗？”
“失血太多，各项指标平稳下来花了挺长时间，双手和双脚都中了枪，要坐一段时间轮椅。”那人接着说道：“意识是有了，刚醒就问你在哪儿。”
林可人捏着勺子，泪水瞬间涌上眼眶，她垂下眼睛：“我现在能见他吗？”
“这几天你都要呆在这里，一天三次检查。七天后，如果你没问题就能出来。有事儿按床头按键，或者在我来时直接和我说。”
林可人拿着水杯，摇了摇头，喝下一口水后又摇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不过床头的按钮好像坏了。”
“不响而已。”那人说：“还能用。”
从医生那儿，林可人得知海恩暴乱平息，城市由军方总部接管。死伤不少，但一般市民无事。分部的情况则极为惨重，尤其是临床实验室里的实验员。
“景威呢？”林可人拿起毛巾擦掉嘴唇上沾到的咖喱颜色，“他被抓住了吗？”
“噢，看来你知道得不少。不过很可惜，他和他的同伙坐直升机逃走了。”
那么，李裕文大概和他们在一起。
林可人把毛巾折好，放回平台原位上：“你知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我怎么可能知道？”医生听上去很惊讶：“连军部都不清楚。”
“也是”林可人拿起空了的水杯，“我的爷爷呢？舟赓安，我想你应该知道。”
“舟老，”医生淡淡说道：“很遗憾，他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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