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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不识字，可郁凝识字啊。云妃那些诗句分明写得不是男女之情，倒像是在思念某物或某人，并非是情书啊。
不对，按理来说云妃要是和狄焱两情相悦嫁入皇宫入住沁芳殿的，那她也不应该是别人口中的冷美人啊。而且在沁芳殿中看到的那幅画像，云妃笑得那样美，又哪里不曾笑过？
照奶娘这么说，云妃自打入住沁芳殿便一直写诗画画，而这些诗画寓意都如此哀伤悲情，难道也在透露出云妃嫁入皇宫并不开心？既然不开心，又为何要嫁给狄焱呢？难道还能是被强迫的不成？
强迫？！郁凝顿时双眼一亮：“对了，奶娘，云妃娘娘是如何嫁入沁芳殿的？”
“还能是如何嫁的？无非就是两国联姻，明媒正娶啊。不过说来也奇怪，云妃娘娘嫁入沁芳殿可真是低调得鲜有人知，甚至连红绸都没挂上，嫁衣都未曾准备便嫁入焱国了。”
“你是说，云妃娘娘是别国的公主？因联姻才嫁入焱国的？”郁凝惊得双眼都瞪大了。
奶娘点了点头。
明明她在沁芳殿看的画像就是云妃凤冠霞帔时的模样，而奶娘却说云妃嫁入沁芳殿时连嫁衣都未曾准备便嫁了，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矛盾得很啊！
“那云妃莫非是云国的公主？”郁凝晶亮的眼珠子转了转，猜测道。
奶娘又点了点头。
郁凝恍然大悟。云析寒曾对她说过他的家乡在云国，也谁也没想到他不仅是焱国的皇子，还是云国国主的外孙啊。而且若是摒除这两个身份，他还是贯穿整个江湖的杀手组织枢阁的阁主。
这三个身份，随便一个拿出来都足以让人诧舌。
但转念想到云妃上面，郁凝又纳闷了。按理来说既然云妃是两国联姻才嫁入焱国的，可又怎么可能连婚礼都未曾举办便嫁入焱国呢？于情于理都是不对的，且不管云国是个大国，就是父亲嫁女儿，也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儿没名没分地嫁给别人啊。
不对，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是没有搞清楚的。看来要搞清楚这些陈年旧事，还需费不少功夫。
但现在这些事情想多了也没用，所以还是先搁置一旁吧。
“对了奶娘，李慧秀关押你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也是郁凝一直好奇的一点。
“当年我将小皇子偷偷送出宫外后，在回宫的途中便被李慧秀绑走了。我猜当年皇上会下令追杀小皇子八成也是受了李慧秀的蛊惑，而李慧秀也肯定自知心虚，否则不会在这二十年来日夜逼问我小皇子的下落。她自己也会怕，怕小皇子回来报仇，回来取她的命为云妃娘娘报仇！”想起这些年受过的苦痛，奶娘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可当年的事情无凭无据，如今就算想要对质，也是无法扳倒李慧秀的。”问了半天，还是没有问出能确定当年云妃是深受李慧秀陷害的事实。郁凝幽幽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奶娘也不笨，从郁凝的话语也听得出郁凝对李慧秀的不善。她想了想，忽然问道：“对了姑娘，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你的名字呢，你又为何对云妃娘娘的事情那么感兴趣？你又是怎么认识我们小皇子的？”
郁凝被奶娘这一连串问题问得一窒，思忖了会后，决定还是不瞒着奶娘了，遂道：“我叫郁凝，郁金香的郁，凝聚的凝。”她摊开奶娘的手，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娓娓道来。
郁凝将如今朝中的明争暗斗和李慧秀如今的状况以及自己的身份目的全跟奶娘讲了个遍。这些事情不说不觉得有什么，可等回头一望，才发现不知不觉竟也走了这么久的路了。这一路走来，说坎坷也坎坷过，心疼过，笑过也哭过，也同样被欺骗过。
想着想着，郁凝忽然没再说下去了。
奶娘听得正是关键的时候，却没了下文，不禁追问了一句：“那你和我们小皇子又是什么关系呢？”
郁凝顿了顿，奶娘这话可当真问得她不知作何回答了。
是哥们？还是知音？亦或是主仆？仇人好像每一样都占了一点，但又不全是，她也说不清楚。
在脑子里纠结了半天，郁凝才给出了一个不算确定的答案：“曾经是哥们，但是以后或许就是陌生人了吧。”
其实她也想过，她所做的这些事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云析寒，因为他们有共同的仇人。云析寒是为了报生母之仇，而她的仇比他还要沉重深刻，更加难以忘怀。
她大可不必如此执着地想置李慧秀于死地，但她也不想欠云析寒的人情，她要把云析寒曾经对她的好以这种方式还给他。等她报了血海深仇之后，她应该也就不欠云析寒什么了，到时候，两人之间的情分也该画上句号了。
然后，至此各自两清，形同陌路吧。
“对了奶娘，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得先回府中一趟，你好好在这待着，晚点我会回来的。”这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她得抓紧速度帮奶娘找一处容身之所，再好好安顿一下。虽然不清楚李慧秀得知奶娘被人救走之后会做何动作，但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奶娘，切不能让奶娘再落入李慧秀之手。
郁凝出了医馆之后便回苑里取了全部家当，然后叫了诗书诗画她们四人找遍整个京城，才在城北购置了一栋隐秘的别院。待将奶娘安抚好之后，郁凝又派了诗琴偷偷给阁里传去消息。
想必不用过多久，云析寒就能收到消息过来了，那她也就可以放心回去了。
郁凝担心奶娘眼睛不方便，特意留了诗琴下来帮忙照料。临走时，郁凝想起奶娘身上还有伤，跑回府里又折返回来，准备将药交给诗琴，顺便看看奶娘。
可当她走近奶娘的房间时，耳尖的她却忽然听见屋中传来奶娘欣慰的笑声。郁凝脚步微顿，她侧目看向屋中，借着屋里的烛光，她瞧见有一高一低两抹身影。
低的是坐在桌前的奶娘，而那高的，是云析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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