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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虽然看不见，而耳朵灵光得很，她听见郁凝的吸气声，立即询问道：“是不是扯到伤口了？”
郁凝摇了摇头，但又反应过来奶娘看不见，便又道：“无妨。”她将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杨慧，不明所以：“你身上还有伤，跪着做什么？赶紧起来！”
杨慧抿了抿唇，抬眼看向郁凝时眸中还带着点点泪光。她并不是什么会说好话的人，所以想什么便说什么：“小姐的救命之恩杨慧铭记于心，日后小姐要杨慧上刀山下火海，杨慧都在所不辞！”话毕，她重重向郁凝磕了一个响头。
郁凝想阻止她，却是有心无力，她很不习惯如此煽情的场景，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急忙应道：“救你是情理之中，谈不上恩不恩情的，你还是赶紧起来吧。”
话毕，生怕杨慧愣是不起来，郁凝又加了一句：“我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只需你好好保着这条命就行了。”
杨慧本还想着说什么，可郁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多说显得太过矫情。她重重点了点头，然后拄着拐杖踉跄地站起身来。
“小姐，你这伤还疼不疼？”想起郁凝刚刚痛苦的神情，杨慧不禁担心道。
说起伤口，郁凝这才注意到身上包扎的伤口，小小的都包扎得十分仔细，而且也都不怎么痛，除了腰间那一处刀伤。
她上次怎么没发现，这老医生的包扎手法如此好。
郁凝抬起头来看向杨慧，反问道：“你伤得比我重些，你赶紧回去躺着吧，晚些时候我自己回府就行。”
“可小姐你这伤”杨慧还是不大放心。
“不必担心，这都是小伤，不会被发现的。”郁凝知道，杨慧是担心自己的伤势被狄宇琛发现。
这也的确是个麻烦，看来这阵子她必须好好掩饰一下了，要是被狄宇琛察觉，必定会刨根问底。
杨慧自知拗不过郁凝，便作罢了。
郁凝转而看向床边的奶娘，她已经洗漱过了，原先的面容此时看得更加真切，遗憾的是这双眼睛怕是再也看不见了。
郁凝不由得心生酸楚，她反握住奶娘的手，柔声细语地道：“奶娘，你放心，我会安置一处房子让你住着，你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待会我让人给小皇子捎信，让他过来看看你，可好？”
奶娘欣慰地笑笑，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也有二十年没有看过小皇子了，不知他现在是生得如何一番模样，是不是也像他母妃那般好看。”
说起云析寒，郁凝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云析寒那倾城的面容和那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他的确生得极好看，恐怕这京城哦不，乃至天下都难找出比他再好看的人了。”
奶娘听着也甚是开心，可忽然，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惜啊，云妃娘娘红颜薄命，若不是遭李慧秀那个奸人所害，恐怕如今小皇子都能继承王位了。”
奶娘的话顿时勾起了郁凝的好奇心，她顺着问道：“现在连太子都没有立，继承王位谈何容易？”
“姑娘你怕是不了解宫中这些陈年旧事，当年皇上对小皇子是何其宠爱。焱国曾有过规定，立太子必须要到志学之年，可当年小皇子才未到龆年，皇上便昭告天下，小皇子龆年生辰那日，便是立太子之时。且云妃娘娘当时并未封后，小皇子也算不得嫡子，皇上便对他如此宠爱，可见对他的重视啊。”
原来从二十年前狄焱就曾想立过太子，可到了如今这太子之位还是空缺，莫不是当年云妃的事情给他打击太大了？
郁凝对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好奇了。“既然皇上对云妃和小皇子如此宠爱，后来又为何会逼得云妃自刎，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赶尽杀绝？”这也是她一直琢磨不透的一点。
奶娘顿时蹙起了眉头，似乎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顿了顿，继续道：“那时候云妃娘娘独受专宠，李慧秀因为妒忌怀恨在心，在宫中开始散布小皇子是云妃娘娘与别人私通所生。皇上为平谣言，命人取来小皇子的血加以验证，谁料连御医竟然也说小皇子并非是皇上所生，皇上因此震怒，云妃娘娘不堪受辱，便在沁芳殿中自刎了。”
“后来我得知皇上要下令杀了小皇子，便偷偷将小皇子乔装送出宫去，再后来，沁芳殿上下丫鬟被全数处斩，而我因被李慧秀关押而逃过一劫。”
郁凝察觉到奶娘的手都在因为愤愤不平而颤抖着，她轻拍了拍奶娘的手以示安慰：“可我觉得此事还是有蹊跷，皇上深爱云妃娘娘，怎会因为御医一句话便认定小皇子并非自己所生，这未免决定得太过草率了些。”
“这些问题我也想过无数回，可事实就是如此，皇上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叫来验了个遍，都是相同的结果。可我自云妃娘娘入住沁芳殿便一直伺候着她，从未发现她与别人有染，小皇子是千真万确是皇上的，但当时的皇上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又哪里听得下我们的说辞。”
郁凝默了。这个问题连当年的人都说不清楚，看来这事情的真相，也只有狄焱一人才知晓了。
可站在云妃的角度来想，她也是挺可怜的，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竟然听信旁人之言而去怀疑自己的亲骨肉，真是让人寒心至极。
也难怪云妃会终日写那么多伤情的诗句。
想着想着，郁凝竟喃喃地说了出来。
奶娘一听，立即解释道：“云妃娘娘写诗词的习惯是自打入住沁芳殿便有的，那时云妃娘娘刚来的时候，个个都说她是个冷美人，从来不曾见她笑过。可我却时常见过云妃娘娘对着画像和诗句露出笑容，虽然我不识字，但也猜得到云妃娘娘那是写给皇上的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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