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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观雪,雪亦观人。
容宣给萧琅披上外袍,与她在贤德殿檐下站立良久。他偷偷瞄了萧琅一眼,忽然猝不及防地低头亲了上去。
萧琅被他吓一跳,余光瞟见老神在在佯作未见的容恒和宫人,双颊一下红到耳根,“众目睽睽,你怎地如此不知羞耻!”
“我知廉耻便足矣,甚羞不羞的。”容宣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行止甚至越发放肆。
萧琅十分难为情地自怀抱中挣扎出来想要跑开,谁知她脚底一滑,又跌回了早有准备的容宣怀里,一下撞上对方的胸膛,这下连脖颈也红了起来。
“呀!怪道夫人方才如此,原是想着投怀送抱,真可谓奇哉妙也!”今日扫洒廊下的宫人实该重重赏赐才是!容宣眼睛一弯,将人捞住抱起来,“承蒙夫人厚爱,好意难逢,却之不恭,那君子便不客气啦!”
“容宣,你能不能要点儿脸,你怎么跟那赵韦似的?”要脸的人都是一样的体面,不要脸的人各有各的无耻。
“瞎说!赵韦都多大年纪了,哪能跟你家君子我相比!”容宣自觉尚有底线,比不得赵韦上不封顶且没有下限。
萧琅一噎,懒得再反驳他,但心里立马有了小主意。
时至次日,不知什么时辰,容宣在梦中被一股大力摇醒,他一脸茫然地坐起身来,身边并没有人,再四下寻摸滴漏,亦是一无所获。
萧琅将纯钧拍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响,“君上,您该起床练功了。”
“啊?”容宣挠着头,困得睁不开眼睛,他闭着眼问是什么时辰了,问罢不等有人回答便又躺了回去,“明天再练,今日休息。”
“到你练剑的时辰了!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你这般消极怠工怎么能行,你连武功都不肯认真修习,文治还能有指望吗?”萧琅不由分说地将他拖起来,给他套上衣裳又胡乱擦了擦脸,便要将他推出门去。
容宣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开牖瞄了一眼,摇了摇头,“外面天还是黑的,应当未及寅时四刻,等卯时再说……”
“冬日天亮得晚!”
“那也太黑了……你别是诓我……”
“外头阴天,你看我都起来了,你想想这得是甚时辰了!”
“……说得也是。”
容宣揣着纯钧稀里糊涂地被赶到了宫院里,心里迷茫又狐疑,他与往日是同一时辰起身,今天怎么瞌睡得这般严重,连萧琅都起来了,却不见容恒来喊他,难不成容恒昨夜也睡得很晚?
他寻思不明白,脑子里装满了米糊,脚步蹒跚地走到树下的石头上坐着,将脸枕在剑柄上打瞌睡,他想着先眯片刻,过会儿再练。
“华渊,你怎么能偷懒呢?”萧琅趴在牖上托着腮,眉目间无尽忧愁,“临别时叔孙先生很担心你,便向沉皎打探你勤劳否、认真否,我看啊,过不了几日叔孙先生怕是又要……”
此话犹如冰水灌顶,容宣立刻来了精神。萧琅的话让他想起了上次因为唆使龙非糊弄人而收获的来自叔孙文的“悉心教导”,登时大受激励!
萧琅盯了会儿,满意地点点头,合上牖睡觉去了,藏在角落里的滴漏上清清楚楚地显示在寅时二刻的横线上。
容恒到点即醒,无论四季,他打着哈欠打开殿门,猛然瞧见廊下有个人影,吓得他差点喊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容宣,正抱着剑坐在阶上,闭着眼不知在寻思什么。
这才寅时四刻,容宣竟起得比他这个随从还早,这哪能行!容恒赶紧上前询问,“君上起身如此之早,难不成昨晚又失眠了?”
“这还早?”容宣无精打采地瞄了他一眼,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君上早起了半个多时辰呢!”原来这便是勤奋辛劳的人,容恒自叹不如。
容宣没有吱声,忽然睁开眼站起来往殿内走去,“阿恒你再去睡会儿,不必着急起。”
“啊这……”容恒欲言又止,又是奇奇怪怪的一天。
明德殿内,秦俭与明义、卫巍枯等了两个多时辰,近午时方见容宣惊慌失措地冲进来,那人看到六道灼灼目光不禁有些尴尬,朝三人讪讪一笑。
秦俭见他眼底青色便有些担心,“叔父难得起晚了,是昨晚熬夜了吗?公文再繁冗也该注意身体才是。”
明义掩口轻咳一声,说出来的话有些意味深长,“君上,咱们都这把年纪了,还是少熬夜为好,熬夜……熬夜不如早歇。”
容宣剜了他一眼,心里却频频点着头。
“是啊。”卫巍呈上公文,低着头不敢看容宣,“年轻也得注意休息……要不臣下念给君上听?”
“不!需!要!”
容宣从卫巍手里夺过公文,愤然拒绝了对方的好意。然而他将将看了两行字,容恒便溜进来附耳窃窃私语,闻言瞬间,他手下一个不留神掰断了两片竹简,而后思忖片刻,瞥了容恒一眼,故作大方地回了句“出去走走也好”,接着又补充说“你也去,看紧了”。
容恒话到嘴边一噎,硬着头皮称是,三步两回头地走了出去。
他方才同容宣说的不是旁事,而是嬴涓闲来无事托沉皎邀请萧琅去学宫看景。学宫一侧与伊人湖相通,景色甚美,嬴涓得知萧琅从未来过学宫,由是相邀。
除去走了一趟长熙军外,萧琅已近半年没有在宫外潇洒,嬴涓简直就是她的恩人,萧琅为之感激涕零,也不在乎身边又多跟了一个容恒。
但嬴涓并不想有那两个人跟着,尽管三人互相之间已是万分熟稔,几乎无话不谈,可他就是觉得那俩人太多余,又不好明说拒绝的话,因此一路上有些怏怏不乐。
萧琅看出了嬴涓的不高兴,遂说要带他去个人迹罕至的地儿,那地方她头一回带别人去,可谓史无前例,随后不等嬴涓回话她便扯着对方的袖子迅速消失在人海中。
“先生!您去哪儿?!”容恒大惊失色,这般情形他该如何向容宣汇报?若说萧琅主动拉着嬴涓跑了,最后倒霉的肯定是监督不力的他,若说嬴涓主动拉着萧琅跑了,恐怕会激化容宣对嬴涓的敌视,最后倒霉的还是监督不力的他!
“傻呀你,你不会当没看见么!”沉皎不知萧琅去了哪里,只好与容恒先行去往学宫。
“你竟敢唆使我欺瞒君上?”
“这叫善意的谎言,我不怕你倒霉么!”
容恒立刻将矛头转向嬴涓,“嬴涓这家伙怎地丝毫不知避嫌!”
“他又不知师叔嫁人了。”
“君后怎地也不知避嫌!”
“师叔对他又没意思,师叔也没觉得他对自己有意思。”
容恒火冒三丈,“话都被你说尽了!倘若今日是舞湘这般你还能在此说风凉话?”
沉皎一愣,摩挲着下巴摆出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说起来,我总感觉她好像一个人。”
“谁?”容恒八卦地竖起耳朵,难不成这俩人又好了?
“她有些性情好像和师叔有点相似……”
“沉皎!”容恒顿时跳脚,指着对方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该不会也对君后……”
沉皎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病,看谁都像你家秦王的情敌!”像还不让人说了,天底下性情相似之人何其多,这些人怎么就盯着师叔日夜提防!
“你都跟她掰了可不能再想她了,不过咱们是兄弟,你尽管放心,第二春包在我身上!”
沉皎捂住容恒的嘴,“不必了,你还是先忙活你自己的第一春为好,自己的事八字没一撇还操别人的闲心。”
“不,我今生今世注定是要跟紧君上与君后的!”说到这里,容恒还是觉得不妥,萧琅有寡人之疾,嬴涓那小崽子又花枝招展的,这是在宫外,难保某些人不会趁虚而入。“我不放心君后,我要去找她!”
“去呗,能找到才有鬼了!”沉皎对此不置可否,任由容恒钻入人群,自己揣着手在街上乱晃,一边溜达一边往学宫的方向而去。
萧琅拉着嬴涓一路跑到伊人湖南侧,两人穿过湖边枯枝交错的矮树林,再向前走百步绕过一片连绵的假山石,而后便见一座形容枯槁的木屋藏在恣意横生的枯草灌木丛中。
“看那个,我和阿绿绿发现的!”萧琅骄傲地指着木屋让嬴涓快看,“那屋顶和壁上木板还是我俩补上去的!”
面对横七竖八不忍直视的木板,嬴涓竟也能鼓着巴掌连连称赞。他走近木屋,见屋门大开便道了声“叨扰”,然而进屋才发现内里无人,而房子早已破旧得不成模样,北墙甚至完全垮塌,大剌剌地露着屋外的芦苇和湖面,甚至可以眺望见远处学宫房舍的飞檐。
“你可是除我二人之外的第一位宾客。”数年未至,残垣倾颓甚为严重,但萧琅仍能找到早年藏起来的渔具。
嬴涓闻言欣喜若狂,他接过鱼竿摆弄着,询问萧琅是否可以临湖垂钓。
萧琅正要答他,却听见木屋外传来几人的说话声——
“这小淑女模样确实不错,哎哟这先生也是个长得好的,不枉咱们尾随一路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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