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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称自己为流浪者,并不少见,也并不多见。
一般流浪者的团体都由十多人组成,有的靠被雇佣生活,有的则靠着劫掠,少年所在的流浪团属于后一种。
几人假扮外出旅游、却被僵尸追赶的一家人,在进入聚落受庇护后行动便开始了。
月黑风高夜,聚落的大门被打开,流浪者从一处劫掠至另一处,从未失手。
他们很少杀人,只抢夺财物,在受害人转来积分后立马将积分换成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等待销赃转手。
这种自由而散乱的生活是克里斯最初的记忆。
有的流浪者失去了家人,有的生活不得志,有的渴望刺激,还有的追逐自由。
在如今的世界,城市不仅是生活,对有些人来说还是一个牢笼。
因为外面的世界太过危险,大部分城中人终其一生都不会迈出城门一步。
很多人坐在飞机上往下看,看到的除了危险便是危险,而若让流浪者们坐在同一个位置,他们看到刺激与自由。
大多数流浪者害怕没有停留的地方,也不希望停下来,但有些时机一到便会离开,重新回归到城市生活中去,后者在流浪者里是被鄙视的存在。
少年和一般的流浪者不一样,他出生在一辆车上,没有id,是未被系统记录的人。
因此他从来没有选择,从一开始就是流浪者的一部分。
听流浪者们说,他的父亲曾是他们的首领,而他的母亲则是其中的一元。
因为一次失败的行动,两人被世界管理员带走,从此没了音讯,只有刚出生不久的少年被留了下来。
余下的成员本可以抛弃新生的婴儿,或将他送去医院或教养所,但他们没有这样做,而是尽心尽力地将他带大,因此少年心中怀着小小的感激。
他在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被用作道具,知晓些事情后便听从安排,随着年龄增长他可以承担越来越机动的角色。
为了报答流浪者们对他的恩情,少年选择成为劫掠行动的一份子。
这都是为了让大家生活得更好。
他大多数时间扮演一个让人心生怜爱的孩子,这个孩子在和父母出游的途中失去了父亲,立志要保护母亲。
他也是一个同父亲一样坚强的孩子,只要收留他们几个晚上,就会有飞机来接两人,到时他们会给予收留他们的人一份重谢。
他还是无父无母的少年,在教养所中被虐待,孤身一人来到聚落,希望有个能够停留的地方。
少年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所有的流浪者们也是在用自己劳动的成果活着,和其他人一样。
只不过他们无法停下。
他们没有永远的目的地,只是一路走走停停,不少成员离开,也有不少新鲜血液加入。
流浪者们有好几辆车,一路畅通,不用担心僵尸,但在夜晚,所有人都会离开车子,住在临时搭成的帐篷里。
他们体验真正的自然,用自己的眼睛看着满天繁星。这是少年最喜欢的时刻,他的世界全然寂静,通过天上的星星,他看到的是过去,此刻他仿佛拥有全部的世界。
在少年九岁那年,流浪团看中了一个新的目标。
那是距离海恩极近的一个聚落,流浪团派人去侦察后说。家里住着一对夫妇,女性怀孕行动不便,男性似乎经常外出。
那是一片原野中的精致洋房,男人靠直升机行动,想必极其富有。
这附近没有僵尸出没的记录,这一家人也没雇佣保镖,十分容易下手。
于是少年和流浪团里的一个男性和一个女性扮成一家人,在阴雨天气将一辆车停在马路边,向住宅里的夫妇请求帮助。
“我们的车没能量了,能不能收留我们几日呢?”在敲开了门后,他们这样问道。
挺着大肚子的女主人起初拒绝了,但不知怎么的,她的视线在少年身上停留了一阵,又转口同意。
三人在这里呆了一日,女主人看上去很喜欢少年,问了他很多问题。
她问起他的生活,朋友,学校少年对编纂谎已轻车熟路。
女主人十分温柔,她用那双柔荑般的手抚摸过他脏兮兮的头发,对他轻声说:“你和我真像啊,我们都是黑发黑眼呢。”
她转而看向假扮少年父母的两人,少年同两人毫无相似之处,在飞快地心跳声中他甚至头一次觉得自己露馅了。
不过当夜,十几名聚落成员按照计划进入了房间,他们拿走了所有看上去值钱的东西,房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女主人怀孕,行动不便,流浪者们没有绑住她,只是威胁她转出自己的积分。
女主人并未立马同意,而是问起了少年的情况。
在得知少年无父无母后,她似乎很高兴:“把他叫来,我们再谈。”
在这种状况下,女主人丝毫没有紧张之色,反而气定神闲,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于是少年来到了房间里,女主人握住了他的手:“我可以给你们积分。”她对流浪者们说:“但是,我要他留下来。”
少年十分惊讶,他连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看向流浪团的首领。
首领更惊讶,但在拒绝前,女主人打开了手表屏幕,转向了首领——屏幕上显示了她可以给出的积分。
首领沉默了半晌,和几个重要成员到一旁开了个小会,迅速做出了决定:少年不再是他们的一员了。
少年没有任何话语权,此时此刻,他并未因自己被抛弃而悲伤,而是极其愤怒。
他是为了报答流浪者们的恩情才做这样的事,但是这些人却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把他给卖了?
“既然他们不要你,你就成为我的孩子吧。”女主人又一次拉住了少年的手:“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少年没有哭,他同意了,他留在了这里,和女主人一同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无尽的深夜。
外面在下雨,很冷。
女主人依旧让窗户开着,起身燃起了房间里的壁炉,在橘黄灯光的掩映之下,她温柔地问道:“他们叫你阿一?”
“我的父母去世前没给我取名。”少年说道:“阿一是我父亲的名字。”
“那我来给你取一个名字吧”女性听上去充满了喜悦,很快便想到了:“克里斯蒂安,我的克里斯。怎样?”
少年点了点头,听上去是个好名字。因为女性这样温柔地叫他,的确像是在唤自己的孩子。
她还拿来纸笔,告诉他写法,但少年却不识字,不知怎样写。
女性有些惊讶,但似乎比刚才还高兴:“我可以教你,也可以请人教你。”
“那你的名字?”少年拿着笔描摹着字母,“怎么写?”
女性笑了笑,拿起另一支笔,在昂贵的纸上一笔一划地写道:若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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