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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一个身影一下跨过几级阶梯，飞快地闪了过去，黑色长发在空中飘扬。
“哪家小孩神智无知做这么危险的事，”舟言喃喃道，“大人也不好好管管。”
开车的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在车转过两个弯道后放慢了速度：“少将，外面好像是杨小姐。”
杨莎莉快步往山道的楼梯往下走，她抓着扶手，目不转睛盯着楼梯，生怕摔跤似的，过于小心翼翼显得有些好笑。
“停车。”舟言说道，拉下车窗：“嗨，莎尔，你在这儿干什么？回医院还是回家？”
平日里他主动和莎莉打招呼，这个可爱的未婚妻总是会红着脸，露出害羞的样子——这就是莎莉执意认为自己已经是女人了，舟言却觉得她和林可人差不多大的原因。
这次却不同，莎莉看上去十分着急，身上背着医药包，伸手指着楼梯下：“可人刚跑下去！”
“......总之先上车。”舟言扬眉，打开了车门。
听莎莉说了几句后，舟言明白了两件事：一是舟赓安告诉林可人她救的人死了；二是刚才那个被他吐槽要管教的蠢女孩竟是自家妹妹。
不过想一想，会在大冬天跑下山的除了外林可人也没别人了，毕竟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可浑身是血还拖着和自己身形不符的长刀，活像从山里出来的恶鬼。
结果这个恶鬼成了自己的妹妹，也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小柴，掉头下山，追上刚才那个人。”舟言说道。
“少将，我们刚过了调车点，这条路是单行。”
“小柴，现在我教给你第一课。人呢，要学会变通，一根筋不得劲儿。现在调头追上去，出问题我负责。”舟言说道，他就不信车子赶不上林可人。
“明白了，少将。请抓稳。”昵称小柴，全名柴文的二十三岁勤务兵飞快地打着方向盘，流畅地掉了一个头，接着以赛车般的速度往下冲，几乎完美还原近四个世纪前某部青年漫画中男主角的高超过弯技术。
开了不到三十秒，舟言瞥见林可人的身影，车开到了林可人的身旁，他打开窗户喊道：“可人！上车吗！大哥送你去！”
林可人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
因为前方是一个弯道，车子稍微减慢了速度，林可人超过了车子进入了下一段路程，在直线路段中车子放慢和林可人保持同样速度，舟言再次叫林可人，她还是没反应。
就这样在直线路段和弯道的交叠重复当中，车子和人都到了山下，林可人慢悠悠地走过最后一段阶梯，摘掉了卫衣罩住头发的帽子，站在最后一节阶梯上伸了一个懒腰。
“——复活了——！”她摘下围巾，把外套脱下拿在手里，走向舟言的车，心情看上去比刚才好些。
玻璃窗打下来时她本准备问舟言能不能蹭个车，结果露出来的是莎莉要杀人的视线。
开往冷冻库的路上莉莎把林可人说了一顿，她都一一应下，说“是自己的错”，听话得就和绵羊似的。
“你就是敷衍莎尔，”舟言看不下去一味附和的林可人，要指出真相，“她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
林可人：“我听进去了。”
舟言：“什么时候变得会撒谎了？”
林可人沉默了两秒：“林可人你知不知道你六个月前肋骨骨折，肺部出血，腰部子弹擦伤！才过了六个月你以为自己是女超人可以......”
她一字不漏地开始复述莎莉刚说的话，莎莉红着脸把林可人打断在开头部分。
舟言口头惊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却愈发担心。
会把莎莉的话听进去的林可人不正常，从还是同学时两人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对于莎莉的话，林可人如今已无法控制地左耳进、右耳出了。
不过想到虽然他帮林可人注册的名为小白的账号排行第一，林可人从九岁或者更早就和僵尸打交道，然而她本人却离死亡却很远这点，她的不正常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是一个看尽僵尸的死亡，见过的人类死亡却屈指可数的女孩。她有作为僵尸清理者应有的老练的一面，却缺乏面对人类死亡的成熟。
或许这样也好，舟言心想，不要像自己一样挣扎也好。
如果可以，他真想永远让林可人呆在他身后，帮她挡住所有负面的存在。不仅是他，舟赓安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然而再小的雏鸟也有长大飞翔的那天，若在此时把应该要飞起来的林可人护在身旁，她可能永远都不会了解世界的真实和残酷。
而又有谁能保证他和舟赓安能一直在林可人身边保护她？正如如今的李裕文，舟言看向窗外。
在这个并不温柔的世界中，大部分人最多只能给予你建议，拉你一把或推你一下，所有经历和情感最终还是要自己消化。
这半年她已有所成长，或许他可以告诉她一些真相......
车窗外是现代化的市中心，在战后重建的城市经过了精心的规划和建设，实现了所有资源的最有效利用。
海恩如同电影中的层叠环状高架桥缓解了城市的拥堵状况，太阳能板的玻璃包裹着一桩桩建筑，在桥中穿插。
街道上的人们穿着时尚的服饰，在冬日里一如既往地行走着、欢笑着，就像林可人在从前的电视剧中看到的一样。
她到现在还是会感叹，在海恩生活着的人们拥有看上去全是美好的生活，没有任何问题可以侵扰他们的欢笑。
僵尸于海恩的第二三代住民已是书本上的知识，或为全息投影中的存在，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一生也不会真正和僵尸打上一次照面。
然而对林可人来说，现实并非如此。
她出生在充斥着僵尸的山中并在那儿长大，父母因为僵尸病毒去世，祖父一直教授她消灭僵尸的方法。
作为僵尸清理者，世界的清洁工，日复一日面对的是溅射的蓝血和滚落的头颅，林可人实际上极为排斥必须和僵尸打交道的生活。
然而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目的却是为了走上其他道路。
僵尸威胁着整个母星，为了摆脱名为僵尸存在，做一个僵尸清理者是她能靠自力达成的最快赚取积分的途径。
在得知新星存在和登上它的条件是一百万积分后后，林可人便已决定她的目标——前往新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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