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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餐后，林可人在铺着木质地板的练习场中度过了整个早晨。
整整六个月，她错过了许多：舟赓安的生日，夏末的庆典，秋初的小长假……
在经过一段时间走路都痛的复健后，身体终于完全恢复，能和普通人一样自如地生活，然而对于僵尸清理者，“普通”远远不够，连回到日常工作的正轨还要花费不少时间。
为了弥补这段空白，林可人给自己制订了快速恢复魔鬼计划，被杨莎莉——她的主治医师打回去后，改名为“循序渐进锻炼身体计划”，强度也从高级变成了中低级。
换言之，林可人不能进行任何危险性动作，包括攀爬楼房外壁在内。
即便六个月没见上僵尸一面，小白依旧霸榜僵尸消消乐，和第二名的亚亚相差三万分，全靠海恩冷冻库方面取消订单的赔偿积分。
若是以诺发生变异被提前预见，一定会有投机分子倾家荡产购买从海恩到以诺的冷冻库直升机，以赚取订单取消的积分赔偿。
午睡起来后，莎莉来给林可人做定期检查，确认无恙后看林可人在衣帽间里找东西。
“要出门？”莎莉走到衣帽间门口，抱臂靠在门边：“难道是约会？”
“不是！”林可人取下一件墨绿色的外套，在身上比了比：“我要去海恩冷冻库。”
“冷冻库？要去确认情况？”莎莉了然，听林可人提过。
她出了病房后就担心两个人，一个是李裕文，另一个就是她送去海恩冷冻库的不知名男人。
由于林可人是头一次购买海恩冷冻库服务，需要亲自到现场证明自己是下订单的本人后才能查到对方的情况。
“嗯，”林可人从柜子抽屉里拿出手套，意识到什么，突然转身看向莎莉：“莎尔，你不要说外面太冷，我还不能出门。”
“我没说。”莎莉转身把听诊器放入医疗箱中：“注意安全，别又摔断骨头，再在床上躺半年。”
“我不要！”林可人对着莎尔做了个鬼脸：“再躺肯定会发霉的。话说，你说话的风格完全被大哥传染了......”
舟赓安正在楼下客厅里看电子报纸，看林可人和莎莉一起走下楼梯。
“去哪？”舟赓安的手停在面前的屏幕上。“开车送你们过去？”
“不用了，我去一趟海恩冷冻库，之后会在街上走走吧，很快回来。”林可人说。
舟赓安取下眼镜，站起身来。
“晚饭会回来吃的。”林可人觉得舟赓安大概是想问这个，没太在意：“我走啦。”
舟赓安顿了一下，走了上去，在林可人出门前叫住了她：“可人！”舟赓安捏着眼镜镜架：“我和冷冻库联系过了。”
林可人正扶着鞋柜，单手抽出鞋拔，听舟赓安一说抬起头来：“什么时候？”
“你前几天说了这件事，我就让人查了一下。”舟赓安边说边把眼镜折叠成单片大小。
“嗯？”林可人看着舟赓安，开始穿另一只鞋，“查到了？”
“是，查到了。”舟赓安把眼镜放进口袋里，一时没说话。
“真的？”林可人眼睛亮了起来，用鞋尖踢了踢地面，让这双有段时间没穿的鞋子更合脚一些：“果然爷爷很厉害，不用亲自去也能查到。他没事吧？”
莎莉准备和舟赓安道别，站在林可人一旁等两人说完，站在走廊上的舟赓安却没很快接上林可人的话，有些不对劲。
林可人眼中的光闪了一下，睁大眼睛又问了一遍：“他没事吧？”
舟赓安看着林可人的眼睛，缓慢地摇了摇头。
林可人扶着鞋柜的手指动了一下，站直了身体：“他变异了？”她知道世界上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然而还是脱口而出了。“怎么会？不会的。”
“他死了。”舟赓安看着林可人，压低了一些声音，好像是吐露出了什么秘密。“冷冻库的报告上显示他死了。”
“不可能！”林可人的睫毛颤动，觉得自己身上被冻僵了一般。
舟赓安没再说话。
莎莉但心地拍了拍林可人：“可人......？”
林可人却没有回头，转身往门外走：“我要自己确认！”
莎莉朝舟赓安点了点头，跟了上去，无奈她是体能一般的医生，速度完全跟不上林可人。
她小跑着出花园时，林可人已快到街道尽头。
“可人，等等！”莎莉叫道：“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我必须警告你！你不能进行危险运动！”
林可人似乎听到了她的话，放慢了脚步，莎莉松了口气，以为林可人要等她，然而转眼间林可人摘下帽子、攥在手里，已再次迈开步伐、跑过转角、没了影子。
林可人跑得飞快，是这半年内头一次跑得这样快。
化雪日的寒冷钻进围巾里，刮过露在外面的皮肤，林可人却毫不在意。
住宅属于山上的别墅区，虽有阶梯，也和车道在一起，弯弯绕绕好些路，花费不少体力。
林可人本准备搭乘缆车下山，直达市区中心，却下意识地跑动了起来，这是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一种方式。
她深知舟赓安说的话是真的，他没有理由欺骗自己，海恩冷冻室也不可能会出错，可她就是不敢相信，不想要相信——她都从六个月的痛苦中恢复了过来，而一个明明那么健康，检查不出任何伤口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她甚至相认为男人在坐上直升机后就会被医生宣布没有任何伤口，在最近的城市把他放下。
为什么？怎么可能？没有理由！她必须弄明白！她要亲眼确认！
林可人飞快地跨过下山阶梯，一个脚步就是五级台阶，转弯时身体受到惯性驱使，越往下跑越来越快，她却没放慢一步，反而借此冲力跑得飞快。
很久没有这样畅快地运动，她本满心期待出门的这天。
到冷冻库确认那个人没事后再去海恩市区，看看她半年不见的地方，逛逛那些琳琅满目、摆放着从母星各地运来的商品的店铺，再买一个新的手机。
然而一切都被打乱，被所谓的、所有人命中注定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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