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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感觉江川所表现出的悲伤与绝望不像假的,蒲微尘又突然跳出来居高临下地告诫我不要插手这件事。以我的性格,头天头脑发热答应了,第二天再反悔,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没签合同,一切变数都不算变数。影响我为这个委托尽心尽力的,除了那个女鬼之外,主要还是蒲微尘。
我是个不信邪也禁不起激将法的人,这点,从我毕了业就出来自立门户就可见一斑。所以现在,我开始怀疑蒲微尘的真实目的了。看似善意而又神神秘秘的告诫,难道目的就是让我卷进来?
阴谋论要不得......要不得。我总是习惯性地对一切反常的事物不抱有善意。我觉得,有必要去江川家看看了。即使刨去我调查女鬼的本意和我现在的怀疑,这也是打官司取证的必要过程。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我锁上事务所的门下了楼。
刚从楼里出来,我就看到了守在巷子口的蒲微尘,微笑着冲我挥了挥手,看起来倒是满脸正人君子样。我在原地站定,没再接着向前走,眯起眼盯着蒲微尘,面无表情。我喜欢眯着眼看人倒不是有什么情绪,其实只是因为我近视。
蒲微尘也不急不躁,照旧笑着,与我对视。我先走了过去,这次我没穿高跟鞋,身高看起来正常了不少。我翻出了支烟点上:“又见面了。你怎么找来的?”
蒲微尘侧过了脸避着迎风飘过来的二手烟:“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
我瞥了他一眼,换了个方向抽烟:“那你带我去找一个夏朝皇陵?”
蒲微尘的眉毛挑了挑。夏朝的皇陵由于缺乏历史记载,到现在也没人知道都在哪,我是成心拿话呛他。他也看出来了,所以没接下这个话茬,自顾自说下去:“我都说了让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你看现在,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我没说话。这案子是挺费心的。
“你现在要去江川家吧?”蒲微尘又笑了笑,开口发问。
“读心术?”对于被蒲微尘看穿目的这件事,我并没有多惊讶,“学心理的啊还是算命先生啊?”说完,我也不等他回答,就自顾自接下去:“算命的吧,还算出了我的事务所在哪。”
“带我一起去吧?”蒲微尘完全没有要听我说话的意思,自始至终都在自说自话。我照旧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实际上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一股脑把想问的问题都问了出来:“你既然那天已经跟上了江川,为什么不自己解决这件事?为什么要阻拦我?却又不告诉我原因,现在却又要跟我一起去调查,你本意就想查这件事吗?欲擒故纵?拿我当枪使?”即使一下子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我的脸也还是习惯性保持着冷淡。蒲微尘也难得正面回答了我的问题:“一,我跟上他是为了确认事件的性质以及确认事态的严重性,你是意外事故......”
“事故?!”
我是事故?!真敢说。我还觉得他是事故呢。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查这件事,但是我阻拦你绝对不是什么欲擒故纵想拿你当枪使,我可以保证。”蒲微尘顿了顿,“看来,那天我的劝告可能起了反作用,成了激将法?”
我没说话,表示默认。想了想,继续发问:“不让我管这件事,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你是国安局的还是保密局的?神神秘秘的。现在我们委托合同都签了,如果败诉,你承担我的损失吗?”
蒲微尘摸了摸鼻尖,有点尴尬。他哪来的钱啊。我也看出来他没钱,毕竟身上的衬衫还是那么皱,怎么看都不像是成功人士。这件事,说来说去也不能怪到他身上,是我自己一时脑抽......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打脸。不过江川身上肯定有问题,这是可以确认的了。
如果江川先前的说法真的是在颠倒黑白,那我败诉简直是一定的了,伪造多少证据也没用。阮辰不是我惹得起的人,我可不想为了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案子断送掉自己的律师生涯。再不济,就要付违约金了。
我决定带上他一起。既然他竭力阻拦我接这个委托,又和我一样也在查这件事,肯定知道不少事儿。这样想着,我先开口:“走吧,去找江川。”
江川的家比我的事务所所在的筒子楼还难找,我们两个人连搭车带步行,七拐八绕好不容易找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入目是一间破旧的平房,这地方已经在棚户区了。
我敲了敲院门,没人应,但是能看到窗子里分明有灯光。试探着推一下铁质大门,没落锁。我和蒲微尘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院子里到处散落着杂物,或者说是,垃圾。生了锈的自行车零件,矿泉水瓶,不知是哪个年级的课本......
“这怎么像......”我欲言又止。蒲微尘走向了院子角落里的磅秤,接下我的话:“废品收购站。”
我的内心已经处在癫狂状态了,我这是接了个什么案子啊!一个收废品的自己写了本没什么文学性的书然后被阮辰这样的大文豪抄了?还是一个收废品的照着阮辰的书复制了一个低配版然后诬陷阮辰抄袭?这不合理。如果江川真的有写作的能耐,自诩为文化人的人一般都有点常人不能懂的心气儿,怎么会甘愿收废品?如果是他抄了阮辰的作品想出名,他想没想过他出了名之后要怎么办?
蒲微尘率先向屋门的方向走去,抬手叩了叩门。很快,屋子里传来江川的声音:“哪位?”
他回头看了看我,我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表示屋子里应答的人的确是江川。
蒲微尘稍退后了一点,我走上前:“江先生,我是叶凡安,我带着我的助手来调查一下情况,做庭前准备。”
助手?蒲微尘指了指自己,表情有点无奈。片刻后,江川开了门,表情有些意外:“请进......”
我率先走了进去,就让蒲微尘以助手的身份跟在我后边儿吧。好不容易也有了员工,不装白不装。江川指了指靠墙的一张沙发:“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啊,不用麻烦。”我礼节性地说了这么一句,犹豫着要不要往沙发上坐。我倒是没在江川家看见上次那个女鬼,但是沙发的角落坐着一个女人,与其说是坐着,不如说是蜷着,她的身上套着一件有些大的衬衫,显然是江川的,人在宽大的衣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瘦小,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来看我们一眼,头低垂着,披散下来的长发已经很油了,一缕一缕的,这他妈是多久没洗了啊...挡着脸,根本看不见长相,连脖子都看不见,裸露在外的手腕十分苍白。江川笑了笑,语气不太自然地开口介绍,与其说是介绍,不如说更像是解释:“这是我妹妹,精神有点问题......”
我弯身笑了笑,表示理解,随即坐在了沙发了另一头,蒲微尘坐在了我们两人中间,紧挨着我,与江川的妹妹距离不小。趁江川去倒水的空当,我侧过头,越过蒲微尘观察着这位妹妹。虽然我目前还没看出来哪儿不对,但是以我玄术师的直觉,我总隐约感觉这个女孩子,不太像人类......
蒲微尘也观察着这个女孩子,看了一会儿之后,他转回了头,看了看我,掏出了手机,点开便签打了一行字,然后把手机递给了我。我接过来,手机上面写着:我跟你说件事,你看到之后不要害怕,也不要表现出任何反应,如果没做好准备的话,我就不说了。
这人,又故作神秘。我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扬了扬下巴,没好气儿的把手机扔了回去,屏幕上是简短的一个字:说。
好巧不巧,正在此时,江川端着三杯水回来了,我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了。他在我们俩的面前各自放了一杯,自己拿起一杯。我下意识又看了看沙发另一侧的女孩子:“你妹妹不喝吗?”
江川愣了愣,才开口回答:“她晚饭后喝过了,不用管她。”
这妹妹肯定有问题,绝对不是江川所说的精神有问题那么简单,但是我目前看不出来问题在哪里,因为这个女人的确有着人类的身体,而且总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到目前为止,蜷在角落还没动过,身上也没有死气......
我想起了自己还没出来念大学时的日子,跟着族里的长辈学了不少玄术,虽然没能拿来赚外快,但是在生活中工作中,的确帮了我不少。我端起水杯,装作无意地问蒲微尘:“小蒲啊。”
蒲微尘正喝水,好悬没一口水喷出来。
嘿嘿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我装作浑然不知,继续说:“小蒲啊。你上午的时候还说在手机上找到了一个与咱们这次的委托情况很相似的判例,给我看看啊?”
蒲微尘明白过来,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噼里啪啦地摆弄了一阵:“喏,给你。”
我接过手机,又是一行字:这个江川的妹妹,不是人类。
?!
这个蒲微尘有点道行啊,我还真是遇见同行了。我装着有模有样地问了江川几个问题之后,告辞离开了。出屋门之前,我鬼使神差回了一下头,就看见了正抬起头盯着我们的,江川的妹妹。
因为抬起了头,她的脸全露出来了。而她的眼睛,全是眼白,没有瞳孔。我身后就是夜色下的院子,一阵冷风刮过,平添几分诡异。
从江川家出来之后,我点了根烟:“说吧,蒲先生,都看出什么来了?”
蒲微尘不正面回答问题的臭毛病又出来了:“你也不是一般人啊,相信了这么荒诞的事情,却没有感到害怕。”
估计蒲微尘还以为我只是普通的律师以为自己接了个普通的委托,所以我也没有直接表明自己同行的身份,反正接下来交流一下信息彼此就都明白了。我想到前几次蒲微尘面对烟味的表现,身子转了个方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干我们这行的一般都有点神秘,与其纠结他的身份,不如谈论点儿有用的:“我也一进屋子就感觉出来了,她不太像是个人,但是她的身上没有死气,也就是说这具肉体还活着。但是一个正常人应有的‘气’,我在她身上完全感觉不到。而且,她的眼睛没有瞳仁。”
什么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气’?举个例子,照理说如果近距离被人注视背后,一定会有所察觉的。但是最后离开时,我也是回头时才发现她居然在盯着我们看。虽然就她那双没有黑眼球的眼睛实际上应该是看不到东西的。
蒲微尘一愣,大概和我一样是惊讶于遇见了同行,但是也没有多问我什么,而是顺着我的话题接口道:“其实只是看起来没有瞳仁,是因为翻上去了,这是被附身的表现。”
“如果是被灵物附体了,我能察觉出来。说说吧。”我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蒲先生,你是何方神圣啊?”
虽然我刚刚才说过与其纠结于他的身份还不如谈论点有用的情报,但是我真的对他的身份太好奇了。以律师的身份本本分分地过日子,居然还能接到一个这么让人头疼的委托,而且还遇见了同行。
蒲微尘却没回答,笑了笑,躲开了我的目光:“你不也不是普通人吗。”
“这世道没那么多玄术者,怎么这么巧咱俩就碰上了?”我继续逼问。当下像这样毫不隐藏在外面晃荡的玄术者不多,好说歹说我也在这座城市混了四年,如果他一直在这座城市里,就算我不认识他,也应该听说过。
“我是新来的。”蒲微尘笑了笑。
我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你早就知道我也是玄术者?”
“不知道。”他照旧人畜无害地笑着,“不然哪敢班门弄斧。”
“算了,走吧,先回去再说。”我扔了烟头,率先向前走去。没走出两步,我就停了下来。身后有一股灵物特有的气息。蒲微尘也跟着停了下来,居然还在调侃我:“怎么?太黑不敢走了?”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吗?我解释了一下,回过了头:“后面有灵物。”蒲微尘挑了挑眉,也跟着回头:“我什么都看不见。你判断一下,有没有恶意。”
“能看见瞳仁,对咱们没有恶意,在咱们身后观望。”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向蒲微尘描述着我所看到的,“但是并不是实体,只是个灵,也可以说是鬼,我见过,我接下这个案子就是因为这个女鬼,当时它跟在江川后面......卧槽!”我情不自禁惊呼出声,倒不是被吓到了,我不知道蒲微尘看见了什么,反正我看到,江川家里的那个女人出现了,是实体。她掳走了跟随着我们的灵。如果蒲微尘没有看见这个灵,那么估计在他的眼里,所能看到的,只是这个突然出现的所谓“江川的妹妹”,双手在空气中虚抓了一下,就转过身离开了。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还翻着白眼的肉身在夜幕中突然出现,掳走了一个头发全挡在脸前面看不见长相的女鬼,太诡异了。
蒲微尘愣了一会:“她是......抓走了这具身体本来的灵魂吗?”
“不知道。”我又转回了身子,重新朝前走,“这个案子我真接不了了。但是作为玄术师,我得查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走吧,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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