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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青和聂如风都没想到忘尘道长竟然会这样说。
聂如风下意识的就看向云青, 云青则对忘尘道长点头致谢, 解释起来。
“多谢道长关爱, 其实云青和师兄这一行正是要回齐云山。”
“我还道你们二人这般远离师门, 是身上有什么重任急着要办。”
忘尘随口回了一句, 聂如风撇过头咳嗽两声，没打算在云青和前辈高人说话的时候插嘴。
实际上忘尘不知道，云青这一趟出山门在外，从头到尾就没有正经要办什么事儿。
聂如风在被师父命令寻找云青之前，到确实是秉着正道侠义办正事去了。
可云青这个在忘尘道长眼中看起来，比聂如风还靠谱的后生, 正儿八经在渡云门自己人看来, 可实打实是个不学无数之辈。
云青这一路也就是和聂如风，这个脾气性子都极好的师兄一道，才让旁人看起来不觉得云青的异常。
但是听到忘尘道长好心要护送云青一途, 而且话音里的意思还颇为赏识云青，觉得云青这样的后生出山必然是办正经事。于是一边的聂如风都不免替云青脸红，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忘尘道长才好。
聂如风的脸皮薄，可是云青在入渡云门之前, 大风大浪的可没少见。
所以对于忘尘道长的这番明言暗赞, 根本没什么反应。
只是在道长误解自己是要去办事，顺便给自己保驾护航的好意中, 云青一派自然的朝着忘尘道长解释。
忘尘道长得知云青他们也没什么危险的任务要办, 只是准备回自家师门后, 临别之际总觉得自己是个长辈。来见小辈手下什么都不给, 也有点说不过去。
忘尘本来想将自己最近得来的一个护身法宝送给云青，结果云青还不等忘尘道长开口，就直接朝忘尘一拱手谢过了忘尘好意。
忘尘不由皱皱眉头，还当云青和玉琛先生那等人物相识，看不上自己这点见面礼。
云青看出忘尘道长犹疑，便一笑和忘尘开口。
“云青自小便仰慕江湖上武林高手，虽然勉强在师门内粗略的学过些招式。可是因为灵光不开，在师门中也总是不开窍，没什么机会在外历练。忘尘道长乃是高手榜上大名在册的高人，云青武功低微却有幸能够得见前辈。若是前辈不嫌弃云青这点微末武功，愿意指教一二，那便是云青花钱出力也求不得的造化了。”
听完云青这一番话，忘尘心中才了然，原来云青并不是看不上他的那点见面礼，而是云青想要得他指点一二。
这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在忘尘眼中，可能也就是动动手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但是对于如今年纪尚轻，没有什么对战经验的云青来说，的确就如云青所说，是出钱出力都求不得的造化。如此一想，比起忘尘给云青的见面礼，这样对云青来说的确是更好的礼物。
忘尘是一届江湖散客，从来不受任何门派约束，对于渡云门不许弟子外收东西的规矩有所不知。
之前忘尘想要给云青见面礼时，聂如风还想云青要是真收下了，他回去了该怎么和师父解释。
结果没想到云青朝忘尘提出了讨教的请求后，相当自然的就化解了这一番尴尬。也不至于忘尘觉得云青不收自己的礼物，未免太过不识抬举。
实际上，云青会朝着忘尘提出这个请求，一方面是他如今是渡云门的弟子，的确不好在自家师兄的面前收别人的礼物。另外一方面，也的确就是云青说的那样。
像他们这样本事还没有练到家的弟子，平日里外出历练比试的机会有限。而且像忘尘道长这种级别的高手，大多数也都是自持身份，基本不会愿意和云青这样实力太低的灵修动手，更加不用提什么好心指教。
若今天不是忘尘主动要给云青见面礼，其实云青也不敢贸然的就提这种，多少有些僭越的请求。
不过忘尘道长虽然一届江湖散客，但是为人很明显还是相当正派的。没有那种对后生晚辈就趾高气扬看不上样的意思。
一边的聂如风见忘尘道长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云青的请求，一下子心里就从为云青担忧，变成了对云青的羡慕。
云青聂如风还有忘尘道长三人，离开了原本也没什么人的驿站好一段距离之后，才选了一处较为开阔平坦的地方准备磋磨几招。
云青站在忘尘道长的对面，恭恭敬敬的朝着忘尘道长鞠了一躬。
第一次在聂如风这个师兄的面前拿出了那柄，其实已经很久都没好好用过的弃剑巫山。
聂如风没能立刻看出云青佩剑的异常来，但是忘尘道长在这江湖上游走多少年，怎么能认不出云青手中的巫山何等好剑。
“如此持重压灵的宝剑，你年纪轻轻可能使的动？”
作为灵修来说，虽然越是品级高的灵武越能够发挥出高境界的力量来，但是就寻常的灵修而言若是自身的境界不够，使用的灵武品级却太高的话，不仅发挥不出灵武的锋利，还会反过来压制自身。
毕竟灵修使用武器，不论怎么说也该是主人去操控武器，才能够自由的发挥。
可若是武器自身灵力比主人高的话，主人没法很好的压制武器，那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所以忘尘看见云青拿出巫山的时候，才忍不住疑惑的朝云青问了一句。
云青一笑也没法和忘尘解释什么，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是请忘尘道长出招。
忘尘玉开境界的实力，若是当真用上自己的灵力和云青打，不用一两招只怕云青就要跪了。忘尘秉着指教云青的心思，丝毫没有使用灵力从脚边捡了一根光秃秃的树枝，脚下一串快步踩过树枝直直朝着云青袭来。
玉开境界的高人，便是只使出两分的实力，也够云青这个只有星开境界的小鬼眼花缭乱了。
一边的聂如风看着忘尘道长几乎一眨眼的功夫，树枝就要戳上云青的胸口，心下紧张一个没忍住就朝着云青叫了一声小心。
云青手中提着巫山，眼睛和身形丝毫不见一点慌乱。
“??————！”
云青直接一击挡开了忘尘道长的攻击，于此同时侧身微退，竟然反过来用收回来的手肘顺势顶向了忘尘。
忘尘没想到云青的反应速度竟然这般快。
明明拿着巫山这样极其吃灵力的武器，该是想要发挥，速度也会被压制的局面。
但是云青竟然还能够对自己的快攻做出反应不说，同时还找到自己招式的破绽，发起攻击。
聂如风也被云青这反应速度给惊呆了。
平日在渡云门，几乎就没见过云青和谁比试过。有加上云青在渡云门的行事做风问题，所以聂如风他们就认定了云青的功夫必然是不到家，也难以出手和人对抗的。
刚刚忘尘道长的那一击，要说多么凶险也不至于。
但是对于聂如风他们眼中的云青来说，却绝对是足够让云青猝不及防的一招了。
可面对攻势毫无办法的那个云青，也只是聂如风他们以为的那个云青。
因为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云青和人比试，所以云青真正的实力，其实渡云门的弟子根本没多少人知道。
云青当初是忍下血肉筋骨重塑的痛苦，才好不容易开的灵脉。
本来就天赋不同寻常的云青，在被渡云门收归的时候，可还跟着自己师父花无畏学过不少东西。
甚至就连密花宫不外传的花语狂龙，云青也只花了一年的时间就全部都参透了。
比拼内力，云青自知自己在忘尘道长面前还远远不够格。
但若说比拼剑招和外功，不提云青私下里到底花了多少工夫钻研，就只凭着云青本身极为敏锐的反应能力，还有可以跨越境界使用高阶灵武的能力。
渡云门和云青同辈的内门弟子，就算是冷效和简书遥他们又如何？
云青压根没把这些所谓的竞争对手看在眼里。
当年阿七讽刺云青的话还时时刻刻都回绕在耳边，此时云青和忘尘对决，手下的剑越发的凌厉起来后，忘尘从云青的眼中，看见了本不该属于云青这个年纪的人才有的凶戾。
“云青！”
忘尘也被云青这种简直不要命的打法攻的险些招架不住。
无奈之下，忘尘只能运起了灵力，将本来脆弱的树枝通走自己的灵息，被云青砍出了好些豁口的残枝一下子变得十分的坚硬。
甚至在一剑一枝飞快的交锋中，能够听出来丁丁零零金属摩擦的声音。
聂如风也听出来云青和忘尘道长对战情况有些不对劲。
焦急的站在一边看着忘尘道长拆解云青手下的攻势，可是又帮不上什么忙。
在忘尘道长几乎是震惊的吼了一声“云青！”
之后，忘尘被云青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逼得最后都不得用起全身的力气将云青一掌拍飞！
“云青！”
聂如风和忘尘先后叫着云青的名字，云青手下还抵着巫山倒在地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要不是刚刚忘尘硬生生敛住了自己被云青激发的杀气，没有用刚硬的灵力攻击，此时的云青只怕已经命丧当场了。
星开境界的小鬼就算身手再好，怎么可能和已经修炼到顶尖的玉开高手相提并论。
忘尘收起了手边的树枝快步走到了云青身边，看着云青还勉强自己单膝跪在地上，明明浑身都脱力却死活不肯到下去。
“哇——！”的一声，云青忍不住一口颜色深红的血吐出来，忘尘一下摸上云青的手腕眉头死死的拧了起来。
“前辈！云青刚刚怎么回事？”
聂如风也蹲下身子扶着面色不善的云青，忘尘放下了云青的手之后，沉沉的长叹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胸中郁结之气这么重？如不是我刚刚及时收手，继续打下去只怕逼不出你胸内淤结的这口气，还反倒要损伤你经脉了。”
聂如风看着云青呕血，还以为是刚刚云青激怒了忘尘道长，导致道长失手伤了云青。
结果现在听来，竟然是道长一掌逼出了云青胸口郁结长久的淤血。
聂如风也知道云青一直有心事，不然的话在渡云门的时候，云青也不至于总是那么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虽然门里的其他人都觉得云青没有本事，被师父收入门里纯粹是背后有关系。
可聂如风却相信，如果云青真的一点天赋都没有的话，渡云门内门如此多的青年才俊，为何要顶着坏名声收了云青一个半路出家的人。
今日看来，云青的确如他所想天资佼佼。
只不过郁结在云青心中的事情，长久以来得不到纾解和发泄，竟然已经无形中发展成了云青的一块心病。
如今忘尘道长敛着气力的一掌，排开了云青胸中郁气。
对于云青来说虽然危险，可到底也是因祸得福了。
云青抬手抹掉了脸上的血迹，在打斗中被激发出来的那份郁结与痛苦，此时也终究是忍受不住的发泄了出来。
聂如风看着云青这个平时都一副沉默慵懒模样的师弟，此时扭曲着脸，双眼通红的低着头。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这个做师兄的到底该说些什么，才能稍微安抚云青的痛苦。
“孩子...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天资，将来这江湖还不任你驰骋。不必为了已经过去的苦痛废了你大好的前程。”
云青感觉到忘尘道长大手按着自己的后心，不断的以带着灼烈温度的内力给自己调顺经络，云青咬着牙平复自己险些走岔的心脉，用着虚弱的声音道了声谢。忘尘也屏住呼吸，手下掌风一厉封住了云青受了些许冲击的心府。
“好了，最近这一个月之内你也就别想着再和人全力对决了。虽然刚刚情急之下，替你排出了胸中的淤血，但到底还是打斗之中的劲力无法控制得当，你身上多少还是有些损伤的。
放宽了心，男子汉大丈夫。该是天高任尔飞，海宽凭尔游才是。便是这世间再难熬的，只要死不了人早晚都会成为过去。”
忘尘不知道云青年纪轻轻的，到底遇见什么事儿了竟然胸中存有这般深的郁结。
但是作为前辈，忘尘一辈子经历的起起落落绝不比云青少。
这两句劝慰旁人说来或许还显得单薄，没什么力度。可此时这话却是江湖排名极高的忘尘道长来说。
聂如风听完都觉得心里一阔，扶着云青朝云青点点头。
“师弟...我觉得前辈说的一点儿没错。你且放宽了心。等回去了以后，便是各殿大比。凭你的身手，肯定能得到师父还有掌门的认可的。”
闻言，一边的忘尘有点意外的看向了聂如风。
“你们此番回去了，竟然就是渡云门内一年一次的各殿大比么？”
聂如风没想到忘尘道长竟然还知道这些，朝着忘尘点点头。
“前些日子我和其他师兄弟们在外办事，师父催促我早日和云青回山，便是怕耽误了今年的各殿大比。掐算着时候，等我和云青回到了山门大约也就一旬左右的时间，就是我门各殿大比了。”
聂如风也不和忘尘道长避讳，忘尘点点头看着聂如风将云青缓缓的扶了起来。
“你小子看起来不声不响的，我还倒是你和我说自己微末本事，当真是担心自己本事不到家，结果我这被你逼的都不得不用几分全力来，你小子今年看起来也就刚刚及冠的年纪吧？”
云青听见忘尘道长如此说，恢复了平静之后也不免有些尴尬。
其实云青刚刚和忘尘道长对决，也没想要如何拼命。
只是太久不曾与人酣畅淋漓的对决，巫山出手之后云青心中的确是郁结已深，自己都没法控制的情况下也不由的被情绪牵着走了。
云青不知道就刚刚的对决，师兄聂如风能够看出多少端倪来。
但是在忘尘道长面前，云青的那点小九九肯定是藏不住了。
“咳咳...刚刚是云青失态了，多谢前辈宽宏。”
云青只怕忘尘道长说的太多，将自己那点藏私都暴露出来，因此出言再次和忘尘道长客套道谢。
忘尘也听出云青不愿意人前显眼的意思，意味深长的睨了云青一眼，捋着下巴上那搓小胡子摇头笑了。
“也罢！所谓不打不相识。今日和你这一战的确让我也眼前一亮。就是不知你如此天资，以后又会发展到何等境界。我也不知有没有那个运气看到那一天了。”
聂如风对于忘尘道长对云青的夸赞也很认同。虽然聂如风并没有完全的从刚刚的对决中，看出云青的深浅来。但是就云青刚刚敢于对忘尘道长展开的攻势，也足够聂如风意外和惊讶的了。
以前聂如风还担心云青若是上了各殿大比，连剑招都用不顺可该怎么办。
现在看来，就云青展现的本事完全不需要聂如风他们替云青担心。
只要到时候云青别自己想不开，在台上站着不动那怎么着也不至于会丢人的。
反正每年的各殿大比就是同门之间互相切磋，第一第二那些基本也都是固定人选，所以没什么值得争抢和牵挂的。
聂如风从来都对这些名次和奖励看的很轻，所以对于云青的期待自然也不会多么苛刻要求。
师兄弟二人和忘尘道长告别之后，就又重新上路朝着齐云山的方向快马加鞭。
忘尘道长则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朝着自己之前追查到的线索继续探究。
巍巍高山，苍翠群峰的掩映中，绕过了好几个山头才堪堪见到了那曲折蜿蜒的石阶。
因为云青身上有伤，师兄弟二人紧赶慢赶的才赶在各殿大比的前三天，回到了渡云门。
两人仰望着那仿佛没有尽头的阶梯，还有清冷石柱门顶上刷了金的‘渡云’二字，忍不住长出一口气，才牵着马从石阶旁侧一条相对隐秘的小路上了山。
从山门的后门进入时，云青还能听见渡云大殿外的弟子练功，整齐的喝哈之声。
离开了渡云门的时间也不过就两三个月，云青背着自己的包裹牵着马匹，又穿过好些院子，走了许多路才到了玉生峰上的玉生殿。
云青一跨入玉生殿的门，就看见冷效，越恒还有莫游莫止他们齐齐站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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