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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青儿本能的用袖子抹了下脸,啐道,“喂,不长眼睛啊,有这么驾车的吗?小姐,你没事吧?”
“没。”叶悠落很好的保护了自己怀里的烤红薯。
不过,绝尘而去的马车,也似曾相识啊。
而那马车里,沈秋月得逞的大笑起来。
“月儿,你太过分了。”沈秋水忍不住责备她,“刚才差点撞上人了。”
“撞了又怎么样?谁让她没长眼睛,马车来了也不知躲开。撞了也是她自己倒霉。”沈秋月骄横的说着,见姐姐不悦,忙又道,“二姐姐,我可是为你报仇呢。你没瞧见吗?她竟然坐了侯爷的马车呢?哼,不是说早已放下了?这会子又跑去勾搭侯爷,真是不要脸。不过,话又说回来,侯爷一准是认清了她的意图,这才将她从车子里赶了下来。”
说着,想到刚才叶悠落被扔下马车时的狼狈样子,沈秋月又扑哧笑起来,“二姐姐,你也瞧见了吧?哈哈,真是活该啊。”
“你啊。”当时那情景,沈秋水自然也是瞧见了。
其实,自她看到赵文轩之后,那眼睛就没离开过他。
所以,赵文轩离开凌府,她自然是知晓的。
他一走,她的心也跟着飞了,立马拉着沈秋月一起出来,不想,出门时,瞧见了叶悠落上了赵文轩的马车,那一刻,心,狠狠的被揪了下。
谁知,没跟多远,就见叶悠落被扔了下来,虽然不知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依她对赵文轩的了解,若不是真的动气了,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可不管如何,赵文轩将叶悠落丢下了,这总比带她去侯府强。
刚才,她还一直担心着,毕竟,在那看戏角楼上,她就觉出,赵文轩的视线其实一直都围着叶悠落的。
还以为,他对她旧情复燃了呢,呵。
“二姐姐,咱们要不要去侯府?”沈秋月撺掇着。
沈秋水又愣了,“现在?”
“对啊。”沈秋月兴致勃勃,“你想啊,才那叶悠落得罪了侯爷。侯爷这会子怕还在气头上呢,你这时候去,再火上添把柴,让侯爷彻底对她失望,不是更好?再说了,侯爷心情不好,姐姐若能安慰一二,定然会让侯爷另眼相待。”
“……”沈秋水动了动唇,想说,妹妹这想法是挺好,可是,侯爷那人性子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弄不好,安慰不成,她自己还落了不是。
她是真不敢在这时候去招惹。
见沈秋水不语,沈秋月当即决定,“就这么定了。”
“不,不行。”沈秋水连忙摆手,突然,一辆熟悉的马车从旁驶过。
沈秋月也瞧清楚了,不由好奇,“侯爷的马车,怎么又回去了?”
两人撩开窗帘,朝后望去,远处的街角,赵文轩的马车又停了下来,而且是停在了叶悠落主仆的跟前。
车夫下来,也是颇无奈的对叶悠落道,“姑娘,请上车。”
哎,第一次请人家姑娘,人家就不愿意了,好容易上了车,侯爷也不知哪根筋错了,将人家赶了下去。
赶下去也就罢了,可谁知这才跑了不到半刻钟,就又下令回去接叶姑娘。
老天,侯爷这是在玩过家家呢?
果然,叶悠落秀眉一挑,直接道,“不上!”
“对,不上。”青儿一旁气势也挺足。
叶悠落对青儿使了个眼色,“咱们走。”
绕开那车夫,两人径直离开。
冷不防,一股强劲的力道,如飓风一般,将叶悠落吸了走,她整个人像风筝一般,被人拽着线,嗖的就掉进了马车里。
而那年轻车夫见状,满头黑线,不得已,将大惊失色的青儿,一个懒腰抱起,也直接扔进了前面的马车。
抢人,不过几秒内,甚至没有惊动路人。
就这样,马车又缓缓行驶了。
前方,沈秋水姐妹瞧直了眼睛。
“这,这是个什么状况?”沈秋月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迷惑。
沈秋水也是诧异,“侯爷他……”
“侯爷他一定是怒气难消,打算将叶悠落抓回去再行惩治。”沈秋月突然脑洞大开,激动的说。
沈秋水却是,心底一片慌乱,不是为叶悠落,而是为自己,直觉告诉她,侯爷抓了叶悠落,并非为了惩治。
而此刻,跌进车厢的叶悠落,不怒不慌,只是惊叹于,刚才赵文轩到底使了什么功夫?竟然连衣服都没碰着,就将一个大活人给弄到马车里,实在太魔性了。
说实话,她自认为身手不差,近身格斗,她独自一人对过十几个雇佣军,也没落过下风,而且,在这异世,她并未显露过真正的身手,唯一一次动手,也就是那回在巷子里遇到两个绑匪,当时一时大意差点中招。
然而,现在看到赵文轩,她脑海里本能的思量着,若两人对决,她能有几分胜算?或者说,输的会有多惨?
见她低垂眉眼,沉默不语,赵文轩只当吓着她了。
是啊,她到底还是个娇气的姑娘,自认识她的第一日起,他何曾对她这样凶过?直接从马车里丢了下去,然后又蛮横的掳了上来……
“送你回仁济馆。”赵文轩低沉着嗓音只说了一句。
原本, 他想解释,其实,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毕竟,上回就遇到绑架的,这回,谁知道会遇到什么,而且,这京城里,对她不利的人太多,就比如今天在凌府,那些人明着就想欺辱她,这倒也罢了,他就怕暗地里,还有多少人在打她的主意。
然而,话到嘴边,却只有这一句。
叶悠落仍未说话,她脑子里想的是别的。
赵文轩只当她是生气了,抿了抿唇,到底还是轻轻说道,“刚才,我丢你下车,是我不好。”
“赵文轩。”叶悠落猛地抬头,漆黑的眸子深深的望着他,言语中尽是警告,“既然选择放弃我,就做的彻底点。真的,不要再爱上我。因为,那日你将我从你府里扔出来之后,我,就将你从我的心里扔了。我不爱你了,也不会再爱你了。”
这是什么话?这是叶悠落亲口说的?就像一粒粒冰渣子,兜头泼下,直砸的赵文轩有些头晕目眩。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唇更是苦涩的紧。
“好了。谢侯爷美意,这里我认识,离仁济馆也不远,我自己能走回去。”突然,打开车门,没喊马车停下,叶悠落飞身跳了下去,就地一滚,安然落地。
赵文轩的心跟着颤了下,就见她只淡漠的瞟了他一眼,便飞跑着去撵前面的那辆马车。
没有再看,他轻轻的关了车门,靠在坐垫上,慢慢的阖上了眼睛,忽然间,好疲倦!
后头跟着的马车里,沈秋水姐妹真个傻眼了。
今儿这是怎么状况啊?一会上一会下的。
“月儿,咱们回府吧。”沈秋水不想再跟了,心,烦躁的很。
沈秋月却是好奇,“二姐姐,难道你就不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回去。”沈秋水不想知道。
一个女人的直觉,赵文轩动怒了,而叶悠落云淡风轻,这说明什么?
怕是叶悠落没骗她,她真的放下了。
而那个放不下的恰恰是赵文轩!
“小姐。”青儿被追下了马车,真是一脸快憋疯的感觉,“怎么回事啊?这都是什么人啊?一会让上,一会让下的,当咱们是什么?真是太过分了。”
“呵,那车子太小,我不稀得坐。以后咱有了银子,买个更大更豪华的马车。”叶悠落笑道。
青儿也跟着不住点头,“嗯,以后谁的马车都不坐,咱只坐自己的。小姐,你怀里抱的什么?好香啊。”
“烤红薯啊。”叶悠落给了她一根,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仁济馆走去。
虽说认识路,可是,真的要步行的话,还是很远啊,几乎花了一个时辰,才到仁济医馆,午饭都吃过了。
“怎么累成这样?凌家没用轿子送吗?”周氏见一回来就瘫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不由得朝门外望了一眼。
青儿摆摆手,“哎,别提了,今儿真是邪门了。”
“周姐姐,这是烤红薯,有些凉了,你们拿着热热去吃罢。”叶悠落喝了一大口茶后,又道,“还有没有吃的?给我和青儿弄些来。饿。”
“你们没在凌府吃?”大妮好奇的问。
叶悠落也道,“别提了,就吃了几个果子一点点心,饭都没吃上一口。”
“遇着啥事了?”周氏问。
叶悠落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周姐姐做的饭菜好吃,这不,我和青儿就赶回来了。”
周氏笑了,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不过,既然叶悠落不愿说在凌府的事,她也就不问了,忙和二妮一起后院厨房忙活。
诊厅那边,郝老头已经坐诊了,一旁,乞丐大爷不时帮着递个茶倒个水的,或者抽个空,再拿个扫帚将门口的脏处清扫清扫。
这乞丐大爷便是那日秦以寒送来的,在叶悠落精心调理下,已经完全康复。
不过,老人家行乞多年,几近失语,又加上无依无靠,秦以寒自那日之后再没来过,叶悠落瞧着老人家可怜,就收留了下来,幸得这梁大爷还识得几个字,为人老实忠厚,正好也可与郝老头做个伴。
郝老头偏是个话多的,还爱教训人,得了这么一个伴儿,还顶不了嘴的,恰合心意,尤其是,无论他说什么,梁大爷都是憨厚的笑着,这也让二人相处越来越融洽。
所以,这几日,郝老头但凡坐诊,都让梁大爷在旁伺候着,说是小二毛躁还聒噪,不如梁大爷稳重安静。
一开始,来看诊的人,还并未认出梁大爷。
毕竟,秦以寒送诊那天,老头衣衫褴褛、浑身脏污,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勉强能看出一点人样罢了。
而此刻,老头头发理了,胡子剃了,还戴了一顶小瓜帽,身上的衣裳全都换了,不用买,郝老头的旧衣服多的是,直接让大妮二妮收拾出了两大箱子,全都给了梁大爷。
郝老头的衣裳向来不差,虽然穿在梁大爷身上大了点,可是,也比一些普通人穿的好多了。
所谓人靠衣装,老头这样一打扮下来,任人瞧着,还以为是这铺子的二掌柜的呢。
后来,还是过了两日,某次听见梁大爷咿咿吖吖的跟郝掌柜的比划事情,有人这才恍然认出来:这不就是那天受伤的乞丐老头么?
至此,仁济医馆和叶悠落的名声全都打了出去,都道仁济医馆有个美丽的女大夫,心善医术还好,上门求诊的人越发多了。
而且,时常的点名求诊叶悠落,郝太医倒慢慢靠后了。
仁济医馆名声在外,铺子里的伙计们,出门都觉得面上荣光。
尤其是周氏,街坊四邻的得知她在里头做事,对她都高看了一眼,以前是寡妇门前是非多,而今,街坊四邻常常的来她这院子,有好吃的好用的,也常常想着他们一家三口。
后来,田家大夫人还来过一次,比上次还要殷勤的想接她们母子三人回府。
这一回,周氏腰板硬了,底气十足的拒绝了,并且,十分爽快的签下了放弃田家一切财产的继承权。
原来,田家老爷,在去世前竟立了遗嘱,还私下里召集了族里的几个老人做了见证,除了给周氏母子买的那处院子之外,还给两个孩子留下了一些银钱以及部分田产商铺,不过,这些,他也没打算一次性给。
这男人思虑十分周全,他早就想过,周氏孤儿寡母的,势单力薄,尤其孩子太小,就算将这些东西给了,他们也守不住,反而还会成为祸患,所以,他才找了信任之人,托人帮着照顾这份家私,只等孩子们稍大一些,再慢慢的交还过去。
另外,在遇到叶悠落之前,周氏母子之所以能保全,也不是田夫人心软,或者是她手底下人太无能,而是,族里有人施压,或者替田老爷护着周氏母子,所以,田夫人哪怕一次次过来寻衅滋事,但周氏母子始终安然的原因。
因此,知道那份遗嘱的存在之后,田夫人这才恨极,才想了要接他们母子三人回去,然后,再哄着想将田老爷的遗嘱从那几个老家伙的手里拿回来,只等遗嘱被毁,财产到手,到时,再随意处置这三个。
只是,万没想到,周氏自从遇到了叶悠落之后,一下子活明白了,她深知靠人不如靠自己,男人为她所想,让她深为感动,比起留给他们母子的财产,她更看中的是男人对他们母子的那份心,有了这份心,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所以,她才很干脆的放弃了田家所有,只想带着一双儿女平平静静的生活。
对此,青儿几个一开始都觉得亏的慌,毕竟,那可是一大笔钱还有田产啊,有了这些,周氏和孩子们的后半生,就能衣食无忧了。
不过,周氏对此只是淡然一笑,她觉得,在选择放弃的那一刹那,才是她人生的新开始。
她对叶悠落说,她相信叶悠落,跟着她不会没饭吃。
她更相信她的两个孩子,不靠遗产,将来也能立足世间。
对此,叶悠落也深深佩服周氏,只觉得她的思想境界就连现代许多女性也比不上,至此,更对他们母子照顾有加。
时光荏苒,转眼已到初夏,空气中到处飘散着栀子花的香味。
这日,叶悠落才从灵山脚下回来,就见蝉儿焦急的等着自己了。
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乍一见蝉儿,叶悠落顿觉不好,忙问,“是不是兰儿出事了?”
“嗯嗯。”蝉儿忙不迭的点头,事儿还没说,叶悠落已经命了黑一备了马车,赶往李府。
路上,蝉儿疑惑极了,“大小姐,你知道要去哪儿?”
“现在告诉我,兰儿怎么了?”叶悠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担心的问。
其实,自第一次叶悠兰找到仁济医馆之后,大约又过了半月吧,她又来了一次。
这第二次瞧着气色好了不少,想来,她给开的那些药都听话的吃了。
不过,她这身体养好了,脾气也跟着上来了,非得立逼着叶悠落离开这医馆,还说这京城都传遍了,国公府大小姐开了医馆,天天的抛头露面不说,什么病人都敢接,乞丐、老头、男人……一点忌讳都没有。
被她嫌弃那样,叶悠落也火了,很想跟她讲病人不分男女,更不分贵贱,可是,跟这么个受封建思想毒害严重的贵门小姐讲这些,真跟对牛弹琴差不多。
两人那次吵了,叶悠兰怒气冲冲的走了,说是再不认她这个姐姐,叶悠落也没留,更没哄,她没吃谁的喝谁的靠谁的,凭什么她的人生要被一个黄毛丫头做主啊?
自此之后,叶悠落也没再去瞧叶悠兰。
想着,这骄傲自私又封建的死丫头,也该吃些苦头,多尝些人情冷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生活从来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有时候你对着干就得碰的头破血流,莫不如顺应。
就如,叶家蒙冤,她也申不了冤,更没有金手指什么的,能推翻那黑暗的王朝,能宰杀仇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什么的,那都是小说里写的。
痛快倒是痛快,不现实啊。
害叶家的是当今皇上,她一个小小民女,能做什么?别说皇上,就连皇上身边的太监,她也靠近不了啊。
甚至,伤害原主感情的赵文轩,呵,人家也是侯爷,她即便有怨,也轻易进不得人身啊?别说人家自己身手一流,就说这些豪门贵胄,暗地里培养了多少的影卫啊,叶悠落几乎敢断定,她只要一动手,立马就有人出来将她秒灭。
所幸,她是异世之魂,没有原主那么大的恨,她只想着护住家人,平安、富足的过一生罢了。
“二小姐她。”蝉儿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二小姐她一直偷偷服用凝香丸。”
“凝香丸?这是什么药?”叶悠落没听说过。
蝉儿就哭着解释,“二小姐自上次身体有恙之后,经过调理,已经慢慢的好起来了。只是,也不知怎么了,这身上竟有了些斑。小姐听人说凝香丸能嫩肌润肤,就偷偷用了。”
“哦?这凝香丸这么好?”叶悠落狐疑,“若真的有用,用就用了,为什么哭?”
“大小姐难道不知?”蝉儿也疑惑的看着她,身为大夫该知晓这种黑市里的药吧?
“凝香丸虽然好,可却有一种致命的副作用。”
叶悠落蹙眉,就听她道,“若用法不得当,便让女子终身不得孕。”
嘶,叶悠落倒吸一口凉气,这叶悠兰莫不是疯了?
“今日一早,二小姐突然腹痛,请了大夫开了药服下,可是,仍不见效。奴婢也是没法子了,这才过来找大了解,求求您救救小姐吧。”蝉儿说着,就在车子里朝叶悠落跪了下来。
叶悠落忙将她拽了起来,问,“这事,太子殿下可知?”
“不知,二小姐不准告知太子殿下。”蝉儿哽咽道。
叶悠落无语,只叮嘱黑一快着点。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在了李府门口。
蝉儿敲门,驼背老婆子开了门。
叶悠落直奔叶悠兰住的院子,让后头小跑跟着的蝉儿,惊讶不已,大小姐从未来过此地,怎么就知道二小姐住哪?对这里似乎比她还要熟悉?
绿儿在院子里焦急的张望着,一见叶悠落,她惊喜不已,刚要上前打招呼,叶悠落直接略过她,直奔屋子。
房门是开着的,她直奔内室,清雅的卧室内,雪白幔帐后,叶悠兰躺在床上,身上裹着一张薄被,整个人脸色惨白,出着冷汗,那头上的发丝都湿了。
“兰儿。”叶悠落俯身朝她头上摸了下,一片黏腻。
叶悠兰此刻属于半昏迷状态,口里呓语着,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蝉儿和绿儿都跟了进来。
“你们,速去备些热水,准备给二小姐沐浴。”叶悠落掀了被子,扶了妹妹坐靠在自己怀里,一面从腰上的香袋里,取了一枚解毒丸塞进了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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