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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复秦 > 第二十章 不掩世间暗黑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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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公孙阳封爵的消息传回眉县,公孙乙硬是在府中大醉了半日,又忙不迭将这消息传给族人,第二天,便在公孙府中摆起了流水席。说起来这公孙家在眉县已经安札五六代,族人自然不在少数。即便一家只来一人,都已近千人之数。

    听闻公孙家又出了一位高爵,而且还是位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这些族人莫不欢欣鼓舞。不过自古以来,任何一个群体,都免不了出现几个贪婪无耻之人,这不,公孙家也有了。

    “乙伢子,别怪老叔多嘴,你这事干得有点不厚道啊,光顾着给自己捞好处,堂中在座的这些叔伯们呢,难道就不是公孙家的子孙了。嘿嘿,当官的当官,带兵的带兵,封爵的封爵,啥时候想一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呀。大侄子可别忘了,当年若不是我这个当叔伯的让你,你还坐不上族长这个位置!”说话的,是坐在族长位下第一排的一个老头,武安君之子,公孙乙的二叔公孙仲。

    每次听到这老头说话,公孙乙就不太喜欢,一口一个乙伢子也就罢了,论辈分,可以,论地位,一个是前族长,一个是现族长,也行。但自从秦始皇赐给公孙家主五大夫爵后,这老头几次三番反悔,想要重新夺回族长,只不过由于支持的人太少而作罢。这次又在阴阳怪气,公孙乙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老头为人,族中大多都已了解,平时间说话也没人放在心上,不过,这一次,却不同了。

    先出声附和的,是公孙乙三代内的一位叔伯,然后又有几人附声跟随,慢慢的,堂中十几人,竟有一半人都开始唱着反调了。

    同样有人反驳,“我说诸位老兄弟,家主平时待咱们也不错啊,就拿老五你来说,你儿子开的那家丝绸作坊,还不是从族产中抽的银钱,可是这些年,你儿子可曾向族中交过利钱,家主说过什么了?还有老八、老十二……,你们吃着族产,用着族银,如今咋就这样说家主。二哥,你也别怪兄弟多嘴,你当初不当族长,怕是别有原因吧!”

    公孙仲老脸一寒:“老四,你当了这些年的封地管事,也捞够了吧,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今天说的,不是族产,是爵位!哼,十六岁就被封为公大夫,还不是靠的先父余泽。但乙伢子你能不能告诉老叔,这些在座的叔伯,哪个不是武安君的子孙,怎么就让先父余泽全落在你家了?合着只因为你是族长?”

    公孙乙冷冷一笑,“合着老叔的意思,是看上这个族长位了?那依老叔之见,应该怎么样呢?”

    见公孙乙似要让步,公孙仲面有得色,“阳伢子的那爵位诏书已经下了,不能更改就罢了,他当着就当着,反正也是公孙家的荣耀,不过那八百亩地,必须归到族产中来。还有,你老二老三已死,他们的封地不是也由你一直掌管着吗?不如也一齐并入族产,也好管理,还有老四这个封地管事,也当了不少年了,也该让让了吧!至于族长之位,这却不是老叔一人做得主的,还得大家推选嘛。”

    公孙乙气极反笑,这帮人不仅想侵占公孙阳的食邑,便连自己二子三子战死后的抚恤都想抢了去,利益所趋,可见一斑了。公孙乙起身,走到堂外唤来一家奴,吩咐去将昨日前来报信之人传进来,便坐回家主位,不吭一声。其余众人,有的纷纷起哄,有的哀婉叹息,有的则默默静观着这一场闹剧。

    稍得一时,昨日前来报信之人进了大堂,公孙乙指着这人对堂中人说道:“你们可以问问他,阳儿的这爵位是怎么回事,对了,诸位不妨顺便问问,陛下是否还赏有其它的东西,也好一并给大伙儿分享。”

    听到这里,那位老八眼睛一亮,抢先发问道:“陛下还赏了其它东西?都有什么,从实说来。”

    这人也机灵,看了眼公孙乙,见家主没有什么暗示,才答道:“还有十箱金子……”

    听到还有十箱金子,不仅老八,那位公孙仲也坐不住了,满眼金光,打断了那家奴的答话,“十箱金子?”

    这家奴比划了一下箱子大小,答道:“恩,十箱金子。”

    旁边一人面带讥讽插言道:“不用说了,二哥的意思,肯定还是要充入族产吧。除了十箱黄金,还有什么?”

    “还有一座宅子,比这里大好几倍的一座宅子。”

    公孙仲惊的站了起来。秦律,每一级爵位宅院的大小都有规定,不得超过。如果说比眉县公孙府还大几倍,那就不知道该是什么爵位才有的了。“大好几倍的宅子?”公孙仲隐约已经有些不安了,“这宅子在哪?不会在咸阳吧!”

    “就在皇宫外面,一出府门就是皇宫,旁边还是一位彻侯的家呢,不过好像那一条街,都是侯府。”

    满堂俱是一片倒吸之音。作为一个眉县人,作为一个每年都要前往杜邮堡祭祀的武安君后人,公孙仲如何不知道那条街象征着什么,就如同一个现代人不知道中南海,不知道西山别墅一样,可能吗?不可能!

    这些人中,支持公孙乙的,听到这里都松了口气,而那些高唱反调的人,则在心中沉入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公孙乙冷眼看着那一个个从贪婪到惊惧的眼神,长出了口气,想起昨日听到这个消息,不也是大吃了一惊。

    那个传话的家奴犹自懵懵懂懂,奇怪着这些人怎么就是这幅表情时,公孙仲又发问了:“那,那他是什么样的功劳,能得陛下如此垂青?”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五少爷好像很得一个彻侯将军的看重,还在彻侯府住了很久,前几天才搬出来。”

    “好了,你下去吧。”公孙乙打发了家奴下去,再看向众人时,只觉得说不出的解气,心想把这小子打发去咸阳还真是英明的决定啊,说不得将来公孙家还得依靠这小子。正想着呢,堂中刚才还跳得最欢如公孙仲、老八那几人,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再不复方才那般不可一世的样子。

    公孙仲走到族长面前,面带羞愧:“这个,族长啊,我们也是为族中利益着想,不过既然阳伢子如此得陛下看重,那,那你看看,咱们公孙家也不能总靠你一人挑着吧,你二叔、八叔这些人,也都是知书达理的,能不能给阳伢子说说,让他在陛下面前,替我们美言上几句。二叔我所求也不高,有个二百石俸禄官坐就行,毕竟先父为这大秦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仅是公孙乙,堂中在座的,大多数人都面露惊讶,脸皮究竟要厚到什么程度,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即便是那位老八,听了这话也是老脸红透,羞愧得低下了头。以长求幼,以爷求孙,本就已经很荒唐了,更兼刚才还贪图人家封地、黄金。哦,到了这时,又变成了知书达理了?难道就不是更荒唐么!

    公孙乙嗤笑一声:“刚才二叔不是还要夺他封地吗?再说,阳儿封爵一事,我也不十分了解,不如就由二叔去说吧。二叔德高望重,想来这小子更会听二叔的。”

    “族长这话说得,什么叫夺,我只是见阳伢子在咸阳,这封地不是在眉县吗,老叔只是帮忙代看而已,不过既然族长不同意,那就算了吧。”谄笑几声,继续说道:“话说乙伢子还有几年就成年了吧,这亲事可曾定下,老叔孙媳妇还有个妹子未定亲,长得也算沉鱼落雁,不如一起带去咸阳,让他俩照照面,说不定就看上眼了呢!”

    “……”满堂皆倒。

    这个公孙仲腆着老脸说完,大约也觉得太丢人,便告辞离去了。离去前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声:“大侄子什么时候去咸阳别忘了通知老叔一声。”公孙仲一走,老八等人也呆不下去,跟着告辞。

    反对的走了,刚才沉默的坐了一时也跟着离去,剩下的几人,则都是铁了心支持公孙乙的人。没有了外人,一个个再也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嘿,你没见刚才老八的那个脸色,跟拉不出屎来一样,哈哈哈,笑死我了……”老四笑了一会,正色说道:“不过大侄子,你不会真要把老二那个人带去咸阳吧,真要带去咸阳了,老二那个孙媳妇你也是见过的,也确实是个标致的小美人,说不得阳伢子真就看上了呢。”

    提到这事,其它人也跟着附和。公孙乙想了想后说道:“阳儿这个人幼读诗书,知书达理……”说到知书达理,公孙乙就想起刚才那人自称知书达理时的样子,就觉得恶心。“阳儿知礼,我看是不会迷上美色的,再说他身边那个小丫鬟长得也不差,跟了她这么久,也没有做出逾矩的事。所以我想那老儿的心思恐怕不会成。”

    “别想当然,我的意思是,派个人去咸阳,把这事先告诉阳伢子,只有让阳伢子知道这件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也好。”公孙乙想了想后,又招来昨天带话的那人,顺便又从府中挑选了几个姿色好点的丫鬟以及十来个平时表现较好的年轻家奴,一起带去咸阳。毕竟如此大个宅子,虽说咸阳也能买到家奴,但总得需要些忠心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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