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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对自己的父亲这样冷漠,是因为上次有个哥们儿在酒吧过生日,林为国以为他要去泡妞, 坚决不同意他去,两人为此吵了起来,最后林时砚一气之下冲出了家门,被林为国开车撵回来, 当着他妈的面在他屁股上踹了几脚, 让他的屁股前几天还疼着呢。
这老顽固,把他林时砚当成什么随随便便的人了, 因为这事教训他就算了,在女人面前,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吗,踹屁股!他妈的要不是因为是他老子, 他早就一拳揍过去了!
“洗手, 吃饭!”
父子俩一路无话, 林为国自从看到自家儿子身上的伤痕之后, 就一边开车一边脑补了他趁自己不在家时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情景, 他越想越生气, 现在又瞧见林时砚这幅懒散模样,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了!”
在教室里坐了一上午, 身体都僵硬了, 林时砚刚躺在沙发上放松了筋骨,就听见林为国颇为不满的声音,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嘴上应着,身体却像黏在沙发上似的不愿起来。
哼,吃午饭,林家上下老小谁不知道你林为国做的饭菜难吃啊。
“我去上厕所。”林时砚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他,自顾自走开了。
林为国看着自家儿子吊儿郎当的样子,知道他明显就是在跟自己作对,他看着满桌的菜,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别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林为国一看,是林时砚的班主任何老师的电话。
何老师知道他从外地回来之后,特地打电话过来告诉他林时砚的在校情况,包括上次和已经毕业的社会人士打架的事。
在电话里,何老师说明了打架的前因后果,表示虽然那件事中林时砚是受害者,但也劝他引以为戒。
“林时砚这个孩子呀,身上一股子聪明劲儿,就是性子急躁了点,班上同学都怕他,现在他们也快高三了,还请林总队多劝劝孩子,让他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林为国捏着手机,目光沉沉地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何老师的话已经够委婉了,他了解自家儿子的性格,小兔崽子成天不学习,就知道到处惹是生非!
几分钟后,林时砚从洗手间出来,还没等林为国开口,就自己坐在餐桌旁,一脸不情愿地拿起了筷子。
“你给我立正,站好了!”对于林时砚,林为国是越看越气,这小兔崽子不仅成天打架,还一点礼教都没有,简直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听到父亲的呵斥,林时砚把筷子放下,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你看看你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成天不学习,就知道打架,你还是不是个学生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瞥见林为国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林时砚知道又是何老师在他爸面前告状了,他冷哼一声,很不服气地昂着头。
林为国怒火中烧,骂道:“我是你老子,你的事我不管谁管?!今天打架,明天就是杀人!你要是跟那群混混流氓一样年纪轻轻就进了牢房,那你现在就给我滚,我林为国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好啊!从小你就喜欢管我,现在上了高中,你还想把我控制在手掌心是吗?!走就走,你以为我想让你当爸吗?!”
林时砚狠狠瞪了林为国一眼,长期以来积压在心头的愤懑一下子决了堤。
说起来,林时砚和父亲的矛盾由来已久。
从小林为国就把他丢进警察学院和一群成年的学生一起练习格斗散打,除此之外还要参加各种奥数竞赛班,年幼的他受到了身心双重折磨,现在他长大了,就是想脱离他的控制,才渐渐地养成了叛逆不羁的性格。
林为国想让他好好学习、当个好学生,他偏不。
“混账东西!”听到这话,林为国火冒三丈,照着林时砚的脸就是一巴掌。
林时砚躲闪不及,头重重往侧边一偏,顿时感到天旋地转。
“你他妈给老子等着!”林时砚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破门而出。
就在此时,林母出差回来,刚想拿钥匙开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林时砚看都没看她一眼,“砰”地一声把门带上,就冲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林母捏着钥匙的手一顿,不解地瞧着门内怒气冲冲的林为国。
“别管他,让他滚!”
~
下午,林时砚没来上课。
化学老师在讲台上循循善诱,把一道道复杂的方程式化繁为简,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
只有秦声晚漫不经心地抄着板书,时不时往后瞥一眼。林时砚的座位,是空的。
“林时砚不是被他爸接走了吗,也许家里有什么事,你不用担心啦!”徐思瑶一边抄着笔记,一边安慰同桌。
“嗯...”秦声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抄笔记的动作渐渐缓下来。
就是因为被他爸接走,她才担心好吗,暴躁的父子俩碰在一起,就跟□□似的,一点燃还不得炸开!
“喂,这里是CaCO3,不是CaSO4,你搞错了!”徐思瑶指着笔记本给秦声晚纠正。
“窗边的两位同学,请不要打扰到其他同学上课!”化学老师严肃地扫了两人一眼。
“知道了。”徐思瑶撇撇嘴,低着头继续学习。
最后一节自习课,秦声晚趁着值班的老师还没来,一个人偷偷溜出去,一直走到实验楼的天台上。
这栋实验楼只有在上课时才有人来,这时候全校都在上自习,实验楼里冷冷清清的,走廊里只有风声回荡。
秦声晚马不停蹄地爬上了六楼,就瞧见天台上栏杆边立着一个人。
落日熔金,醇厚的余晖为男生笼上了一层金色,高远的天空下,他静静站着,略显孤寂落寞。
一口气爬了六楼,本来就体虚的秦声晚早已呼吸急促,身体随着喘息起起伏伏。
一阵风吹过,卷来刺鼻的烟味,她拧着眉头,快步走过去,在离林时砚几步远的地方又犹豫着停下了。
“林时砚…”秦声晚小声喊,“你,还好吗?”
他的脚下是凌乱的几根烟头,她瞧见了,眉头拧得更紧。
身后传来温柔的女声,让林时砚的心狠狠一颤,但他并没有转身,只是放空了目光,把手里的烟掐灭,问:“你怎么来了?”
“唔…”秦声晚低着头,她已经平复了急喘,但脸色依旧通红,听到对方的询问,她将头埋得更低了。
这个地方算是林时砚他们一伙人的秘密基地,平时逃课了,他们就会来这里杀几盘游戏,抽抽烟什么的。
从前秦声晚一点也不关注这些,但是自从坐在林时砚前面之后,她就悄悄打听了他的行踪,暗自把每一个小细节都记在心上。
“你一下午都没来上课…”
秦声晚闭了闭眼,鼓起勇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中午放学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你和林叔叔一起回家了,下午上课却一直没见你。我问了胡晓灿他们,但是他们也不清楚你的行踪。后来我想了几处你常去的地方,就想着到这儿来碰碰运气…”
女孩的话说得顺畅,不像平时见到他就磕磕巴巴的,林时砚默默听着,一颗冰冷的心渐渐变得温热起来。
原来她一声不响的,其实早就在关注他了。
“你,是不是和林叔叔吵架了?”秦声晚上前一步,瞧见林时砚脸上红红的掌印,她惊呼了一声,说:“我去给你买药。”
看到他脸上的伤,她显得有些措手不及,转身就想往楼下跑。
林时砚一把抓住的她的手,突然就笑了:“你急什么。”
平时做事不紧不慢,安安静静,怎么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红了眼睛四处乱跳的兔子?
“那你笑什么,”秦声晚被攥住了手腕,第一次不情不愿地弱弱反问,“不疼吗?”
林时砚毫不在意地嗤了一声,说,“这点伤算什么。”
想到林为国那怒气冲冲的样子,他的眼眸暗下来,浑身闪过一丝暴戾的气息。
秦声晚被吓得身子一颤,她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开口道:“也不知道你和林叔叔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从新闻上得知,叔叔是个好警官,同学们都羡慕你有一个那样英勇的好父亲呢!”
“他不是什么好父亲!”林时砚嫌弃地偏过头。
“那,那不提他了,我还是去买药吧…”秦声晚眨眨眼。
“等等,”林时砚抓着她的手不放开,他扯了扯嘴角,无奈笑了笑,“一起去。”
他放开秦声晚的手腕,改握住她的手。
温热的手掌覆上来,秦声晚被烫得心尖儿都一颤一颤的,这是她第一次和男生牵手啊…她浑身僵硬,只觉得手心渐渐冒汗了,却假装没看到对方的动作。
两人靠得近了,她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那刺鼻的气味早就在微凉的晚风中被吹散了。此时,天台上很安静,蓝天辽阔,落日熔金,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一声,两声。
在溶溶夕阳中,他的眉眼缱绻,轻轻握着她的手,嘴角上扬,感受到身边女孩的僵硬,他俯身,轻轻在她耳边说:“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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