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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哗然。
这…这石像分明是墨君邪
当今天下,除了供奉的神明,是历代皇帝才有资格树立石像
墨君邪这是要造反
短短片刻功夫,围观大臣已然有些义愤填膺的。
墨君邪在朝历来都很强势,不过是仗着自己手头有兵权,阵杀敌有过几次不错的战绩,作威作福,那丑陋的嘴脸,着实让人恶心不已
要他们说,阵杀敌的都是士兵,关乎他墨君邪何等屁事?
士兵强悍,换成随便一个懂点军事的人率兵打仗,都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鬼将军的称呼,纯粹是徒有虚名
这种偷鸡摸狗,欺世盗名之徒,居然立了块石像,还真是把自己当根葱了
啊呸
作死了吧
翻船了吧
早该好好治治他了
金台的良帝傲然挺立,目光满是阴狠的恶毒,“朕把你当成手足,可你居然想要朕的江山这么多年来,你一人之下万人之,朕何曾有丁点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说什么百姓爱戴你给你立了石像,可朕分明得知,是你自己好大喜功,目无人立了这石像”
墨君邪陡然抬眸,看着他发怒的脸,唇瓣紧紧的绷着,成为一条笔直的线。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一字一顿,“若是存了偏见,那么即便臣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因为良帝的目的,是要罢了他,甚至…除了他。
墨君邪勾唇笑了,那森然的寒意顿时不见。
他柔和安静的跪在地,目光淡淡的平视着他。
往事如烟,一幕幕飞快从眼前划过。
二十多年来骑马征战四方,二十多年来相依相偎的兄弟情。
他们曾经秉烛夜谈共话天下江山,曾经肝胆相照愿为彼此两肋插刀,曾经挥洒热血纵情阔论盛世大良的伟大宏图。
如今,什么都没有。
世间最痛苦的不是未曾拥有,而是失去,是清醒的看着,由陌生到亲昵再到陌生,是亲手斩断混入骨血联系又狠心丢弃。
不得不丢弃。
墨君邪一笑,良帝的心迟滞了半拍。
他恍恍惚惚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可他不能回头。
“皇”
在这时,顾长歌从座位站起。
她后背挺得笔直,骄傲的像只孔雀,一步步优雅矜持的走到大殿之,坚定的跪在墨君邪身边。
顾长歌全心全意的趴在地行礼,再次抬头,目光更是坚定,“皇。”
良帝对她有印象。
这是个怪又有趣的女人,她更重要的标签是,她是墨君邪的女人。
“如何”良帝不打算退缩,身为皇,落子无悔,每一步都不能心软,“你是来求情的吗朕倒要看看你如何妖言惑众替他开脱”
“不。”顾长歌笑。
这个时候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臣妾斗胆发言,只是想提醒您一个事实,若是真的如您所说,邪王有一点点异心,凭他的本事,凭他的实力,凭他手握着的兵权,又何必需要用那可怜的、虚假的石像,来满足自己的野心?”
“你”良帝被服了面子,狠狠地一巴掌,想也不想甩在顾长歌脸,“你好大的胆子好好好好很好你们一个个都狼子野心一个个都觊觎朕的皇位你们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吗?石像是假,野心是真”
“朕派他去渝州城内办案,他故意拖延时间回来,不但告知朕说,官道被堵,还丢过来十几匹剥下来的狼皮给朕看这不是大逆不道是什么渝州城的官道何曾堵过渝州城知府何在”
“臣在”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墨色蟒纹的年男子前,大声道,“回陛下,官道并未拥堵,一切都是邪王自说自话,捏造事实”
良帝眼底翻起猩红的浪,疯狂又粗野。
他气的浑身发抖,一脚狠狠揣在墨君邪的肩头,“好一个自说自话好一个捏造事实这是朕的好兄弟?这是朕的好臣子?”
墨君邪倒在地,神情平静的朝着顾长歌看了眼,见她眼泪翻滚,心疼的伸出手,给她擦眼泪。
可顾长歌越流越凶。
”来人把墨君邪给朕压入天牢等候再审”良帝累的气喘吁吁,像是了了一桩心事,他向后靠,扶着椅子身形踉跄,“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都不准探望”
“另外,将邪王妃遣送回府,封锁邪王府,任何人禁止出入”
好好的一场庆功宴,竟然是以这种方式潦草收尾。
在此之后,无数人的记忆里,只记得那天带刀的侍卫一茬又一茬,几乎要把整个大殿塞满。
他们给墨君邪戴了手链戴了脚镣,足足六个人押解着他,一步一步从大殿走出,一步一步没入无边的夜色之。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从辉煌到衰败,不过是片刻之间。
所有人都以为,墨君邪会反抗,会不甘,甚至会冲冠一怒发起战争,他们胆战心惊的揣测着,他们焦躁不安的等待着。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墨君邪只是深深的、留恋的看着顾长歌,然后不舍得转身。
英雄末路,不过如此。
顾长歌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府的,她不知道眼泪流了多少,不清楚黑夜还是白昼。
她听见无数人得意的笑,看见无数张幸灾乐祸的脸。
那颗藏在皮肤之下,身体深处的心,疼的撕心裂肺。
“他早心怀不轨仗着有点本事,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可算是下马了真是痛快啊”
“嘘你小声点这不是还有邪王妃呢吗小心邪王妃跟你理论”
“哈哈哈哈邪王妃?如今的邪王连条狗都不如,邪王妃又算是哪门子的东西”
“小声如何,大声又如何,既然是做过的事情,又何惧怕别人的口舌”
“依我看咯,怕是难出来了”
“……”
耳边声音嘈杂,脑子涨得要崩溃。
顾长歌躺在床,紧紧抱着被子。
明明已经盖了厚厚一层,怎么还是觉得冷?
原来人落魄的时候,是这等光景。
原来只有身在低处,才能看到人心的凉薄丑陋。
她深深吸了口气,泪眼模糊,嗅觉更敏锐。
被子有墨君邪的味道萦绕,她抱得更加用力几分,这样好像是,再度被墨君邪抱着似的。
他早料到了这样的事情,甚至告诉过她该怎么做。
怪她不够坚强,不够勇敢。
她哭的太累了,她需要休息一下,然后才有精力去面对,接下来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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