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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个沉重的字犹如一道响雷在脑袋中劈开，将李常德砸得当场懵了。
他心里的惶恐不安逐渐放大，紧张得额前都开始泛出了薄薄的细汗。
皇上怎会突然问他这样的话，莫不是皇上怀疑他通敌叛国？
李常德被惊得双手都止不住地颤抖，但还是强忍住内心的不安，支支吾吾地开口回答狄焱的问题。
“回禀回禀皇上，按照本国法律，通敌叛国者应当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狄焱淡淡看着李常德跪在身前，也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却回首给身边的公公使了个眼色，公公立即会意，回身从袖中掏出几封书信递给狄焱。
狄焱的目光再次落在李常德身上，缓缓开口：“爱卿心里清楚便好，近日边境传来消息，说是抓到了一名蛮夷奸细，李丞相对于此时怎么看。”
李常德闻言抬起头来，视线碰巧落在狄焱手中的书信，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心里的疑惑更甚，但还是如实回答。
“依臣之见，既然抓到了奸细，那就应该处之而后快，以免节外生枝。”
“哦？是么？”狄焱听闻挑了挑眉，“那若是这名奸细与朝中重臣有所勾结，那依爱卿所说，又该怎么处理？”
朝中重臣勾结蛮夷敌军？这可是叛国大罪！谁人竟如此大胆！
李常德一脸吃惊，他抬眼望着座上的狄焱，发觉他正直直地看着自己，面无表情，连眼神都甚是清冷，看得他心里发毛。
“罪臣斗胆请问皇上所怀疑之人究竟是谁？”他不知道狄焱为何要问他这些话，所以还是不敢妄自胡说。
狄焱收回目光，将手中的书信摊开，递给了李常德：“朕也不清楚，所以这才请爱卿前来商议。”
李常德伸手接过，这薄薄的书信拿在手中却仿佛千斤重，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
狄焱看着李常德翻过一页页的书信，看着他的脸色从诧异到震惊再到面无血色，眼底落下一片寒色。
等最后一张书信看完之后，李常德立即出口喊冤：“皇上！我李常德忠心为国为民，绝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望皇上彻查此事，替微臣伸冤哪！”他的声音带着颤栗，显然是震惊不已，与此同时也被这件事吓得够呛。
他的确猜中了狄焱叫他前来必有要事，但怎么都没想到竟会是如此荒诞的事。
通敌叛国，这可是重中之重的大罪！究竟是谁？竟如此想要置他于死地。
要知道这样的大罪若真落在他的头上，不仅株连他整个丞相府，甚至连自己妹妹后宫之主的位置也唯恐不保！更别说七皇子能否当上太子之事了。
再联想到今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他下意识便想到一个人选。
靖王爷，狄宇琛！
李常德激动得浑身都轻颤起来，藏在袖中的双拳紧紧握着，目光真诚无比地看着狄焱，等着他的下文。
但狄焱却恍若看不见似的，冷冷一笑：“为国为民？李丞相贪污朝廷灾银中饱私囊，这话若是传入朝中众臣耳中，恐怕要落人笑柄了。”
李常德顿时语噎，不得不认下贪污之罪：“皇上，罪臣贪污之事确实不对，罪臣自愿受罚，但这通敌叛国之事切切实实就是奸人陷害，皇上万万不得相信！否则可就落入奸人的圈套了！”
“那这信上所写难不成还是伪造的吗？李常德，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知悔改！”狄焱顿时脸色大变，气上心头，直接将身边的茶桌一手掀翻。
滚烫的茶壶直接砸在地上，泼洒出一地的热水，将李常德吓得下意识缩了缩，紧接着又连连磕头：“皇上切莫轻信奸人所言啊，臣是被人冤枉的！皇上你仔细想想，臣在朝中兢兢业业十几年，何时出过如此荒谬的言论，自靖王回京之后所发生之事便处处针对微臣，显然就是有奸人在幕后操控，为的就是挑拨离间，皇上万万不可相信啊！”
“你这意思靖王就是那幕后栽赃陷害你的人了？”狄焱嗤之以鼻。
“望皇上彻查此事，还微臣一个清白！”李常德并未明说，但听着狄焱这样的语气，心都凉了半截，只得一个劲地强调自己冤枉。
他如今才知后悔，早知靖王手段如此厉害，他怎样都不会去招惹他，如今不仅伤不得靖王半分，反而将自己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当真是得不偿失！
狄焱此时是听不进李常德的解释的，他摇了摇头，看向李常德的眼神充满了悲愤：“李常德，你太让朕失望了，朕何时亏待过你，你竟做出如此叛逆之事！若不是朕及时发现，假以时日，你是不是都准备造反了！”
李常德被狄焱逼人的气场惊得脸色煞白，他立即将头叩得山响：“皇上您就算给微臣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做出通敌叛国之事，又何言造反，皇上，臣真的是冤枉的！求皇上明鉴啊！”
求饶的话说多了，连李常德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而且没底气不是因为他心中有鬼，而是他已经发觉再怎么求饶，都不过是只言片语，完全撼动不了狄焱的内心。
既然如此，他的求饶又有什么用呢？
他第一次感觉到绝望是什么滋味，但这种领悟似乎领悟得为时已晚，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什么。
这么多年来，狄焱的性情他都不曾猜透，但唯独这次他猜透了，却是自己的死期将至。
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狄焱不想再多看他一眼，直接背过身去：“李常德，你身为朝廷百官之首，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可知罪！”
半晌，都未听见李常德说话的声音，狄焱不禁蹙眉回头望去，发觉他已经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嘴角挂着一抹苍凉的笑，仿佛在瞬间老了十几岁。
“微臣无罪，何须认罪。”他语气淡淡的，全然没了方才的低姿态，令狄焱顿时怒目圆睁。
他败了，败得一败涂地，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皇上若不信任臣，臣便将丞相之位拱手让出，告老还乡，从此不再过问朝廷之事，这样一来臣便不再是百官之首，而是一届草民，也了断皇上的猜疑，岂不皆大欢喜。”忽地，他仰起头来，一字一句地道。
狄焱审视的目光落在李常德身上，他的话同时在脑中盘旋，细想之后发觉也不无道理。
良久，他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沉声道：“那便依你所言，通敌之事朕会继续追查，若通敌之事证据确凿，那便别怪朕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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