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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霓虹号”的舰桥上,众人怀着沉重的不安注视屏幕。敌舰有三艘,敌机光是“里欧”就有十架;回想起三架“里欧”和一架“寂灭”便轻易地击沉了“亚比伦号”,我军这么多战舰不知能否守住,乘员们当然乐观不起来。
“‘mk71’双管炮启动!后部飞弹管制装填!”
忙得不可开交的杰拉悄悄咒骂了一声“可恶”,因为他们得在这么少的编制下撑到莫古斯才行。就在这时——“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舰桥门打开,少年们明亮的声音响起,露娜等人惊愕的转过头去。莱尔、雅莉莉、米德斯托、杰西卡……——“科达城”的学生们精神抖擞的走了进来。
“我们以前学过包扎和救治,请问能留下当医务兵吗?”
“你们……”
露娜怔怔的问。
“是志愿兵。由费曼上校接受,我也认可了。”
伊布斯简短的说明,像是早就知道这个情况。露娜睁大了眼睛。
“啊,迟明朗下船了。”
在自动门边的莱尔说,像是回答露娜的困惑。
“我们大概很难取代他,不过,哎,有总比没有好吧?”
雅莉莉向他们眨了眨眼睛,向正驾驶杰拉打了个手势,塔尼琳则瞄了身后的六人一眼,脸上浮现了笑容。原本瞠目结舌的乘员们,此刻也满心欢喜的接受了他们的存在。
但是,露娜的心情很复杂。她一方面感激少年们的决心,一方面却也感觉肩上的责任加重了。他们做此决定自然有他们的思虑,只不过这些孩子们实在太年轻也太天真;此刻的决定将为他们的人生落下什么样的阴影——她无法不为此担忧。
……
迟明朗跑的步伐很快。
————
迟明朗冲进驾驶员更衣室时,那里已经有人先到了。
“艾琳娜……?”
明朗提高了声调,只见那名蹲在他衣柜前的少女像是吓了一跳,猛然回过头来。
“明朗……”
下个瞬间,她竟然扑向迟明朗的怀抱。那份柔软而温暖的感触,令明朗不禁困惑。
“艾……琳娜……你怎么……?”
迟明朗好不容易才问出口,却见艾琳娜含着眼泪正望着自己。
“我以为你走了……”
被一个从以前就仰慕的少女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凝视着,双臂又感觉着她的身体,迟明朗的脑袋犹如加热状态。不知有没有注意到他这副模样,艾琳娜只是接着说。
“我……虽然大家都留下来战斗……一开始最先这么说的也是我……可是我什么也……。所以……”
这时,迟明朗才总算注意到自己的衣物柜敞开着,瞥见里面露出的驾驶服时,他惊觉艾琳娜的意图。
“——难道你!”
他抓着艾琳娜的肩膀,用力拉开她的身体。艾琳娜泪眼汪汪的抬头看着他。
“琳娜……这种事情……”
他胸中涨满了情绪。原来她竟想代替迟明朗去驾驶“天音血脉”;这么娇弱、彷佛一碰就会坏掉的少女,居然有这等决心……
“……太难了啊……对你而言……”
“可是……!”
艾琳娜极力想辩解,迟明朗对着她温柔一笑。
“放心吧……我会去驾驶‘天音’的,为了你……”
为了你——他正想这么说时,脑中浮现了米德斯托的脸。他连忙改口。
“——为了你的这份心意,我也会加倍努力的,所以……。我已经决定,不再逃避了。”
为了保护大家而战。为了让战争尽早结束,他决定去做只有自己才做得到的事。因此他选择了留在这艘船里,没有跟卡拉尔一块走。因为自己有那份力量——艾琳娜注视着迟明朗,又将身体靠了过去。
“那么……”
她的脸贴近,双唇相触。
“我的心意会守护你的……”
唇间温热的气息以及她的话语,令迟明朗沉醉了。
良久,换好飞行服后,迟明朗走在机库的悬空走道上。他听见萨德在跟克鲁的较劲。
“你向我吼也没用啊?哎,总比继续这么不上不下的好吧?”
“可是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插嘴道,克鲁和萨德都大吃一惊。
“——就算甩掉了古奥利舰和那些飞来飞去的“里欧”,那两机也是个问题,是吗?”
“——小兄弟?”
身着驾驶服的迟明朗仍像往常那样走过来,克鲁等人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这个早就应该下了船的王牌驾驶员一面通过他们两人面前,一面干脆地说。
“我在‘天音血脉’里待命。还是第一战斗状态吧?”
看着少年登上驾驶舱的背影,克鲁却喃喃自语着。
“太年轻就被什么战场战争的搞得团团转,往后的人生就难过啰……”
他低沉的声音里不再有平常那般洒脱的语气,却隐约回荡着寂寥。萨德向克鲁中士瞥了一眼。克鲁以顶尖驾驶驰名战场时,虽不像迟明朗这么年幼,但应该也是被称做年轻人的年纪吧。
此刻的这番话,是否正是他亲身的经验……
迟明朗仍在“天音”的驾驶舱中待命。他将手上把玩的纸花插在控制台的缝隙间,对着它微微一笑。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勋章,也是他曾经成功的保护过某个人的证据。
舰内的启航程序仍在进行。突然,塔尼琳惊愕的大叫起来。
「“寂灭”、“红莲”等大批装甲部队已突破前阵队列!」迟明朗猛然紧张起来,紧接着杰拉的声音响起——「正与“多拉德号”交战中。」听见战况报告,迟明朗便向“空中一号”呼叫。
“克鲁中士!”
“好,我知道。”克鲁几乎是即刻响应地向舰桥呼叫。
「舰长,让我们出战到最后一刻吧!还剩几分钟?」
「你胡说什么——“我们”……?」
露娜话说到一半,夹杂起讶异的语气。这时迟明朗插嘴道。
“照机体的书面规格,‘天音’是可以做单体出击的。”
通讯机中传来露娜惊愕不已的语气,再加上塔尼琳的“明朗?”的叫声,迟明朗这时才想到自己本来应该已经离舰了。他的心情复杂起来,既像是做坏事被逮到,又像有点自豪。但是马上心情又变得担忧,也不知道卡拉尔现在怎么样了,丢下了她自己一个人。
“明朗,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露娜愕然的声音中多了斥责的语调,她应该是真的想让迟明朗离开吧,真是高洁的人。
或许,正因为是这样的人担任舰长,自己才会回来的,迟明朗如是想。
他想保护这些人,想试着守护。
这已经不是被逼着下定的决心,而是他充满确信的信念。至少,对此刻的迟明朗而言是如此的。
“再这样下去,‘多拉德号’也不保了啊!舰长!”
迟明朗的声音在催促着露娜做决策。莱尔从刚才就以复杂的神情通过塔尼琳电脑的对话框望向自己。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有两种神情交织着,一是觉得事情不应如此的疑惑,二是可以不必和朋友分开的喜悦。
为什么要回来,露娜心中涌起一阵苦涩。她不想再将这个少年又一次推向战场。
想来应该——是为了自己等人、为了莱尔他们吧。这孩子太善良了。可是,这份善良只会在战场上要了他的命。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难道要为了救“多拉德号”和“霓虹号”而叫他去战斗吗?稍有闪失,他就会重重的摔落到波耶海这个深不可测的海底啊。
然而,伊布斯却打破了她翻腾的思绪。
“知道了!不过你要在‘霓虹号’启动第三阶段以前回来。”
伊布斯以一贯冷酷的语调说着。
“规格上是没问题,但是没有人实际做过,过程中会发生什么事很难说。你要随时注意高度和时间!”
迟明朗回应了一声“是!”之后便切断了通讯,露娜站起来。
“——伊布斯上尉!”
伊布斯一丝不苟的面对着她,接受她的愤怒。
“要是在这时失去本舰!第九舰队的牺牲就全白费了!”
两人互瞪了好一会儿。
“天音”面前的闸门打开,视野便被蓝色的天穹完全占满了。迟明朗有一股错觉,彷佛就要这么头下脚上地摔下去似的。
“在这种情况下出击,连我都是第一次咧。”扩音器中传来克鲁比平常还紧绷的声音,迟明朗握紧操纵杆。
“——迟.明朗,‘天音’,出动!”
推进器将“天音”推进了虚空中。蓝天在淡淡白云的笼罩下,迫近迟明朗的眼前。他想要转换方向,却踩不动踏板。
“天音”是以45度倾角向上推进。一股强大的重力吸引着它。——是波耶海的莫名引力!
“唔……被重力牵引了吗?”
迟明朗将操纵系统做了微调整后,再次踩下踏板。“天音”立刻向光线爆炸四射的战场飞去。但在他抵达之前,驾驶舱里已经响起警告声。好像先被敌人发现了。
“——‘怒杀血脉’?”
屏幕上显示出“怒杀”的标号,但他眼前看见的机甲却与记忆中的外观不同,是敌机改变了装备。真没想到它竟然这么快又回到了战场。
迟明朗发射激光来复枪,新的装备却让对方提高了运动性,剎那间就逼近到眼前。
“呃……!”
千钧一发之际避开挥来的激光剑,明朗急忙后退。
“多拉德号”的屏幕追踪着友机的踪影,见到反射光芒而雪白灿烂的机甲后便扩大影像。“天音”正与“怒杀”对峙,并以盾牌挡住了挥落的激光剑。火光激烈的迸射。格挡了这一击,“天音血脉”立刻以激光来复枪掩护后退。
就在这时,操作员的声音令巴顿提督猛然抬头。
“‘霓虹号’出动x101机甲、‘空中一号’战斗机!”
“——你说什么?”
那架“天音血脉”机甲……可是,那里面是谁在驾驶——?
不消说,是那个名叫迟明朗的少年。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那样灵活自如的操纵它?巴顿提督的胸口充满了沉痛。
到头来,他还是选择了继续战斗。军方只会利用他,聪明的他不可能不明白。无论用什么语言修饰,都不会改变这项事实。
然而,或许我们终究只是一个小齿轮,照着某个人的想法运作而已。
“圆碟幽浮”散开。
蔚蓝的波耶之海,绽放着一朵朵的火焰之花。双方的空军部队都打开了炮门;闪过“霓虹号”射出的飞弹后,“里欧”发射了火箭炮。无视于爆炸的强化装甲,有一架深蓝色的机甲正穿梭战线而来。
“寂灭”灵活的取出双剑,从躯体中间发射了“光棱射击”。三架亚斯丁歼击机顿时被火团包围。“红莲”与“黑影”也以其机动力和压倒性火力,接二连三地击落了亚斯丁联合军的空中力量,向声势浩大的航空舰队逼近。
在“多拉德号”的舰桥上,监看着这一切的巴顿提督不禁惋叹。
“可恶……盗取我们的‘血脉’程序……!”
“的确是令人刮目相看的机甲啊……只不过,变成敌人就棘手一点。”
副官费曼在一旁冷冷的说。
先锋的驱逐舰制住了“寂灭血脉”。“寂灭血脉”以看似优雅的动作闪过该舰的炮击,冲进船舰的中段,用钩爪一抱扣住炮台,发射了“光棱炮弹”。一阵猛列的连续爆炸后,驱逐舰便从战线上脱离了。
“黑影里欧”也正接近一艘驱逐舰。黑色的机体像在半途中被空间吸收了似的——是它启动了“掩盖化粒子”。失去了敌机的踪影,舰桥正在混乱之际,“黑影里欧”忽然出现在至近距离。它挥起了左腕的穿刺骑兵枪,击毁了舰桥。
“红莲里欧”将装置在双肩的炮击管和光棱枪在中央接合,然后架起。两种武器在这种情况下结合后,摇身一变成了长射程的超高脉冲光棱枪与对装甲散弹炮。它以右手扛着光棱枪,炮口喷出火光。被光线直接击中的船舰,瞬间就爆炸了。它也不断的发射散弹炮和光棱枪,驱逐舰的侧腹渐渐开了一个大洞。破洞中喷出红色的列焰,宣告沉没。
“‘琉卡斯号’中弹,无法战斗!‘卡得山号’沉默!”
“‘芝加哥号’、‘达亚达号’被击沉!”
“多拉德号”的舰桥中,不断响起操作员惊慌的声音。起初冷笑的费曼,这时也愕然的站了起来。
“什么?战斗开始才二十分钟……就失去了四艘?”
就在这时,远程前方的敌舰动了。
“报告!y50,k8000海域又出现了六艘敌舰!是航空母舰!敌舰大型级与极型级接近!”
“‘琉卡斯号’、‘卡得山号’被声纳瞄准了!”
“什么……?”
乘员的报告,让巴顿提督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敌舰以声纳瞄准、准备以炮击的两舰,刚刚才因中弹而失却战斗能力。
“竟打算攻击脱离战线的军舰……?可恶……默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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