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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夏蝉为苏悦榕倒了一杯出来,她就看到苏义的食指动了一下,他馋了。苏悦榕不加理会,径自饮下,好辣!面上却不敢露出一点不适的样子,又命夏蝉给斟满了。
“好酒!”苏悦榕又是一饮而尽。
苏义不用喝,也知道燕子楼的竹叶青都是二十年以上的陈酿,滋味焉有不好的道理?
苏悦榕看到苏义的喉头动了一下,这人已经都开始咽口水了,便笑了笑,道:“来一杯吧,不碍事的。”
苏义心想他也是有几分酒量的,小姐就要了这么一小壶,碍着什么了?当下就上前一步,要去取苏悦榕举起的酒杯——
苏质拉住了他的胳膊,凝神看着他,却不说话。
苏义挣脱开他的手,道:“小姐请我喝酒,哪有不喝的道理?”
苏悦榕笑:“这就是了!我的丫鬟不喝酒,你们两个也不喝,一个人喝当真是无趣的很!”她将酒杯送到苏义的手上,又亲自为苏质斟了一杯,端到他的面前,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看他还能当真驳了她的面子?
苏质看了一眼苏悦榕,接过酒杯,一仰脖,痛快的喝了!
苏悦榕拍手,道:“这就是了!我哥哥走了,你们都得听我的才是。我说请你们吃饭喝酒,你们不吃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现在也不用拘着了,再来两壶酒,菜也快点的上!”
“小姐真是痛快人!”苏义赞道,想来她一个小姑娘,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他二人受命保护她,安安稳稳的陪她吃饭喝酒就是了,当下倒了一杯酒,双手举起,“我敬小姐一杯。”
苏质在一旁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苏义十分不屑,道:“小姐赏你酒喝,还不快谢谢小姐?”
苏质也就斟了一杯酒,敬了苏悦榕。
苏悦榕回敬二人一杯,笑道:“既喝了我的酒,在我父兄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们需得以我为尊,凡事听我的。”
苏义道:“那是自然。”
苏质想到,苏瀚临行前倒也是这样交代的,凡事听苏悦榕的就是。可苏瀚哪里知道,苏悦榕会打定主意要跟去北秦呢!他如今听苏悦榕这样说,当下也就毫不含糊的点了点头。
苏悦榕见他一直不说话,就笑着问苏义:“你这兄弟别是个哑巴吧?”
苏义笑道:“他呀,当真不是哑巴,不过这么些年少爷和我把他都当成哑巴!”
苏质也不否认,白了苏义一眼,吞下一口酒。
苏悦榕看二人不再拘束,就冲夏蝉使了个眼色,夏蝉很快就差人抱了两坛子酒上来。二人见此,却也混不在意。
可苏悦榕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人的酒量浅的很,根本用不上两坛子酒!
要知道,有一种人,是极爱喝酒,但酒量却很浅,寥寥数杯就能醉倒。苏义和苏质便是这一种人。
苏悦榕劝他们喝酒,自己少不得也多喝了几杯,脑子却还一片清明,二人却已经伏在桌上抬不起头来了!
夏蝉问道:“小姐,眼下怎么办?”
“先去买辆马车,”苏悦榕道,“再找几个壮汉过来,把这两个人一并带上!”
春燕和夏蝉不解其意,同时问道:“小姐要做什么?”
“去北秦。”
夏蝉想劝,可看到苏悦榕扬起的柳眉,坚定的眼神,也就把一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春燕比夏蝉稳当,饶是知道苏悦榕劝不下来,还是说了一句:“小姐,可是想好了?”
苏悦榕点了点头。
春燕也就把心一横,随她去了,道:“小姐,那咱们还得回去一趟,多带些银两。”
苏悦榕微微一笑,道:“这个自然。”
夏蝉很快找了人来,将苏义、苏质两个背到了马车上。苏悦榕主仆三人坐着原来的马车,回去了苏家西院。
东西收拾妥当,春燕向苏悦榕请示道:“小姐,那两个人怎么办?”
“带上啊。”苏悦榕轻笑,“咱们三个去北秦可太危险了,得带上他们保驾护航呀!”
夏蝉在一旁道:“可别让他们喝酒就是。”
春燕对这二人十分不满,当下忍不住骂道:“我看这二人太不靠谱!小姐就略劝了劝,他们就当真喝起来,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苏悦榕道:“我有心让他们喝,他们想不喝也难。酒量浅,倒是好事,省下我许多功夫。”
待到苏义、苏质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大惊失色,别是醉酒之后被人掳了去!小姐可在哪里?枉少爷对他们如此看重,要是小姐有个三张两短,他们只得一死以谢恩情了!
苏义撩开帘子,探头往外一看,前面的马车赫然就是苏悦榕的,当下就把车夫揪过来,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车夫很是不解:“赶车的啊。”这不明摆着的?
“那——”他指了指前面的马车,“前面的马车呢?”
车夫嗤笑一声:“你们两个是这位少爷的下属吧?也太大意了,竟然喝醉了,让少爷雇了车马拉着你们……”他一边说一边笑,话中全是嘲讽轻视之意。
苏义又是羞愧,又是悔恨,又是气愤,种种情绪一起到来,搅得他烦躁起来,一拳打在了马车的门框上,木板顷刻间就裂开了,车夫急了,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当差当不好,拿我的马车来撒气呀!”立即就叫停了马,向着前面的马车吼道:“前面的少爷停停,这人要砸了我的车呢!”
苏义喝道:“你瞎嚷嚷什么?谁要砸你的车呢?”
闷声不响的苏质坐在他的身后,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说着,将苏义往旁边一拨,跳下了马车。
苏悦榕的马车此时已经停了下来,听见苏义的声音,她也就从车上下来了,换做一身男儿装扮的她,将柳眉描得粗了些,显得脸部轮廓硬朗了,手握折扇,英气逼人,迈着飒爽的步子朝苏义二人走来,道:“出什么事了?”
苏质道:“属下该死,多喝几杯,要小——”他本想说“小姐”,可见到苏悦榕男装上路,车夫又称他为“少爷”,女儿家行路太多不便,也就改了口,“少爷担心!”
苏义也跳下了马车,拱手作揖道:“小、小——”苏质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他才改口道,“少爷,小的喝酒误事,请小、少爷责罚!”
苏悦榕刷的一声打开折扇,道:“你们可都知错了?”
苏义、苏质惭愧的低下了头,连声道“知错了”。
苏悦榕嘴角微勾,啪的一下合上了折扇,厉声道:“我不过小小的试探一下,想不到你们就这样,没一点定力!这样的人,我留着何用?我哥哥留着又有何用?”她怒目圆睁,瞪着二人。
苏义苏质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脸色,却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满与愤慨,两人低头对视一眼,“小姐该不是要打发我们走吧?”
那还真不是苏悦榕的意思。
苏义也就立即跪了下来,求道:“还请少爷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让我们留下来保护少爷,不要撵我们走。”
苏质也跟着跪了下来。
苏悦榕不说话,侧过了身子。
苏义、苏质又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苏悦榕转身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两个这样,可是欺负我心软?”
苏义连声道:“小的不敢!”
苏悦榕叹道:“哎,可我偏生是个心软的人,你们起来吧。我这一路上也少不了人,你们跟着也好。只是——”她又叹了一声,颇为无奈,“我哥哥那里,我不好说……”
苏义、苏质把头要低到土里了,这事儿要是被少爷知道了,撵出去他们都是轻的。
“哎,”她又叹一口气,“算了,我好人做到底,不说好了!”这有俯身拉了他们二人起来,“只是你们这一路上可别再犯就是了!”
苏义、苏质面面相觑,“少爷要去哪里?”这一路上一路上的。
“北秦呀!”
这三个字一出口,不仅苏义、苏质脸色大变,旁边的车夫更是吓得一脸煞白,“北秦?这位少爷,我家里有老有小,婆娘还生着病,我可不能去北秦!”
苏悦榕道:“我的家人醒了,也就用不得你赶车了。”她示意春燕递上银子,“你拿了钱,就回去吧。”
车夫拿了钱,道了谢,赶忙的跑了。
苏义道:“小姐,少爷临行前有话说——”
“有什么话说?”苏悦榕的眉毛一竖,“要你们好生看着我?你们就是这样看着我的吗?”说完,白了二人一眼,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了。
苏义、苏质二人对视一眼,跟上了苏悦榕,道:“小姐,我们来赶这辆车。”
“好。”苏悦榕微笑,坐进了马车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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