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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是午夜,刘氏和来福还坐在杏儿的房间,看着一下子变得十分憔悴的杏儿,俩人都黙黙无语。
实际上,表姐的那口血,真的把全家人都吓坏了,都埋怨刘氏不该这么早就把实情告诉杏儿——杏儿可是个烈女子啊。
刘氏是有苦说不出,只有唉声叹气。
埋怨归埋怨,其实各人心里都明白,迟早都是要说,没想到的是,表姐的反应居然会这样强烈
正在刘氏母子两人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杏儿一声凄厉的尖叫:我不嘛……
表姐被自己的噩梦吓醒了,她一醒过来,眼泪就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刘氏拿着一块毛巾给杏儿抹泪,一边说:“儿啊,你何必这样呢?不愿意就说嘛,他家不行再换……”
刘氏还要往下说,被来福拦住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来福有些不忍。
刘氏就又问:“儿啊,饿不饿?我给你端饭去……”
表姐摇头:我不想吃,你们都去困吧,我不要紧。明天还要上工呢!
来福想了想,就说:“那好吧,你好好地,莫要想太多,有二哥呢!”
听着二哥的话,表姐的眼泪又下来了。她心里也在哭着:二哥呀,二哥!
第二天,表姐的精神好了一些,和大家一起吃了早饭。大家都是只顾吃,没有谁再提起昨天的事。
刚放下碗,表姐就要去出工。刘氏还想把她留下,来福就朝姆妈使了个眼色,刘氏就没再出声。
上工的路上,表姐找到了妇女队长腊月,悄悄跟她说,她来那个了,肚子痛,想请半天假。
腊月就是大头的嫂子,平时和表姐处的也蛮好。听了表姐的话,先是调笑了两句,,末了就细细地告诉表姐,来了那个怎么做才好,才不会落下病根子。
表姐有点急,连忙说,我晓得,我都晓得。我走了啊,难为你了!表姐一路走一路说,等她说完了,人也就走远了。
走着走着,表姐趁人不注意,一下子绕到了村屋的后面,沿着圩堤,朝黄村小学走去
黄村小学基本上位于村子的中部。而黄村是呈东西走向,在黄村繁盛时期,整个村路都是大块的青石板铺就,宽阔又平整,因此就被称为“街”,学校以东就叫“上街头”,以西就是“下街头”了。虽然到了后来这些青石板全被拆走了,但街还是叫街,习惯了就能成为规矩。
表姐的家就住在下街头,一路匆匆走来,表姐对于那些连片的土坯茅草房,还有几间象她家一样草上盖着瓦的房子,甚至于那几间只有在外面工作的人家和大队支书家的青砖瓦房,她都熟视无睹,她要走自己的路。
看到了学校大门的时候,表姐的心又忐忑起来。
要说表姐埋在心底的憧憬,只是少女时代依稀的怀春梦,那么表姐现在已经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可是她能要得到吗?
急急走着的表姐慢慢放缓了脚步,她的嘴唇也咬紧了。
我一定要做到!表姐暗暗地想。她要把那个梦变成一个愿望,再把这个愿望好好地变成现实。——表姐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到了肖仁的房间前,门却是锁的。
表姐就到几间教室前去看,孩子们正在上课,却没有肖仁老师。她又在院子里找了一遍,连肖仁的影子也没看到。
表姐有种要哭的感觉。
幸好这时他们本村的陈老师迎面走来,表姐就赶紧上前问肖仁在哪里,她说她找肖老师有点事。
“肖老师啊,他回庆安城他家里去了啊。”陈老师这样说。
可是我昨天中午还看到他的呀!表姐有点不相信。
“哦,他是昨天下午上完课后才走的。”陈老师解释道。
那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呀?表姐焦急地问。
“他就是只请了一天假,今天应该会回来吧?”陈老师很有耐心。
表姐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向校门外走去。她恍恍惚惚地,也没想到要谢谢陈老师,就那样走出去了。
看着表姐慢慢吞吞走着的背影,陈老师摇了摇头,很是莫名其妙。
往回走着的表姐头脑一片空白,失望和孤独包裹了她。
昏昏沉沉地来到两条圩堤的交界处,表姐突然站住了。
这里的两条堤,一条是村堤,另一条就是国堤了。所谓国堤就是长江大堤,那时也是318国道的一部分。
看着马路上不时驶过的车辆,,表姐痴痴地想,他会坐哪一辆车回来呢?
四月的阳光温煦融融,发着呆的表姐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暖意。看着通向远处的公路,表姐心想,那边会是另外一个世界吗?那个世界又会是么样子的呢……乱想着的表姐下意识地抬脚向不远处的黄村闸走去。
由于围湖造田,堵掉了连接金湖与长江口的黄金水道,可十几万亩大的金湖,周边有百余个村庄,还有那些农户赖以生存的大片大片的农田,如果没有必要的泄洪和蓄水设施,那带来的灾害将不可想象,于是就建造了黄村闸。
黄村闸是八孔平面桥,其桥面也就自然成了公路的一部分。厚重的钢铁闸门与每个闸孔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牢牢掌握着长江的进水和金湖出水的命运。
在建闸中,黄村整条村街的青石板和家家门前垒石阶用的大石条都被拆了无偿使用,从此,村街虽然还叫街,但已没了街石。
闸建好后,自然而然也是没有任何争议的被命名为“黄村闸”。这是因为,在建闸中,黄村人无论在物资还是在人力上,都作出了巨大贡献和牺牲,然而更重要的是,由于黄村曾经盛极一时和声名远播的影响,以致周边村庄的人出门在外都称自己是黄村人,有鉴如此,你说不叫黄村闸还能叫什么?
那些平滑似镜温润如玉的大青石铺砌在黄村闸上,端的也是一道风景呢。
抚着沁凉光滑的栏杆,表姐慢慢走过了黄村闸,来到另一头的草坡上,面对着长江,坐了下来。
奔泻千里的长江到了这里已是十分安静。宽阔的江面缓缓流淌着略嫌浑浊的江水。表姐抬头朝上游望去,她听人说过,那很远的地方就有庆安城的码头。波光闪耀的江面让她有些眩目,表姐紧盯着一处缓缓移动的江水来到自己面前,又目送它向下游飘去。她突发奇想:现在他也在江边吗?
表姐没有读过书,自然也不知道那首“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的名诗,可她这一奇想,正好印证了那位大诗人对情之一物的观察细微,以及对情思妙谛的最好诠释。
表姐虽然没有读过书,却识一些字。这得益于她上的扫盲班和在排演样板戏中,学会的歌词和台词。
这些有限的知识和经历。让表姐的心变得多思。
有位哲人说过,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同样,多思对于表姐来说,更是一种灾难。
在表姐的内心里,她喜欢和羡慕那种有知识有学问的人,而肖仁就是这样的人。表姐想,我要是和肖老师好上了,我们的孩子将来就有了翻身的机会。
能和肖仁好上的目标,对于表姐来说,已变得越来越明确。表姐也知道,她可能有点配不上肖仁,但是,表姐也同样明白自己的资本。表姐暗暗对自己说,只要我一辈子对他好,哪个男人后面又不想要一个女人?我就不信了……
“杏儿,你怎么坐在这里?”声音响自表姐的身后。
表姐吓了一跳,惊慌慌地回头一看,是其良
上午,其良所在的生产队安排男劳力给棉花打农药,可是,等打药机拿到手一用,才发现有好几部机子都是坏的。季节不等人,生产队长卫兵立即安排其良去买零件修理。
之所以要安排其良,也是出于无奈,因为整个生产队就他最会摆弄这个。
于是,其良就来到了位于黄村闸旁的农村供销合作社。这也是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一家国营商店了。
买好了零件,其良正准备回去,无意间向黄村闸这边扭了一下头,就看见了杏儿。
你要吓死我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不晓得啊!表姐嗔道。
“我哪敢吓你呀,大白天的。”其良虽然这样说,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安,“真吓着了?”
现在好了。表姐笑道。见到其良,表姐有种莫名的亲切和踏实的感觉。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上工吗?表姐问其良。
其良说了经过。
你真能干!表姐是真心赞赏。
其良只是摇头:“能干又怎样?”
表姐只能叹气,她能说什么?
看到其良身上穿的褂子破了一个口子,表姐就拉着他坐了下来,拿出随身带的针线,就着他的身上给他缝起来。
看着离自己这么近的杏儿,其良的心有些哆嗦。
缝着衣服,表姐问:你大大还好吧?
当地土语,大大即父亲也。
其良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见表姐在说什么。
那些人呀,就作吧!表姐愤愤,自顾自说下去。
“不要乱说,这会惹祸的”其良急忙朝四下看看。
怕什么,哪个敢对我怎样啊?我可是贫下中农!表姐快嘴快舌。
其良家的阶级成分是地主,因此他的父亲就经常被揪斗。其良很受伤,也很难过。
缝好了衣服,表姐拍了拍手,显得倒是很自然。
看着其良红了的脸,表姐幽幽地说,其良哥,我晓得你的心思,我也不是嫌你们家不好,你是好人,好人有好报。就是我有自己的打算,你就不要……表姐没有再说下去。
“我晓得,我又没怪你。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要你好!”其良说得很真诚。
倒是表姐反而显得有些感伤,她转头看着江面上缓缓驶过的一艘轮船,二人都沉默了下来。
“只是……”其良打破了沉默,可是又犹豫着没有说下去。
表姐看着其良,那意思是催他说下去。
“只是你自己要想好了!我晓得你的脾气就是太犟,这也往往会让人吃亏的。”其良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表姐没再说话,,她默默地看着江面。半天才转过头,对其良说:你快回去上工吧,不然又要挨批了,我想再坐一下子。
其良无奈地摇摇头,叮嘱道:“那你也早一点回去,江边风大!”
嗯!表姐轻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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