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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赵氏兄妹,析斯亦又回到那辆马车旁,看着车内的刀痕一阵沉思。
顾六上前叉手道:“二爷最好请欢颜姑娘过来一趟,再给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析斯亦没吱声,只摸着车壁上刀痕的深浅,于脑海里勾勒着当时车厢里的情况。
不得不说,从刀痕的轨迹和砍在车壁上的力道来看,当时颜欢真是命大才逃过这一劫。
而显然,这一刀……
“这一刀,应该是专奔着车内坐着的人去的。”
顾六的声音恰正好接上析斯亦的思绪。
析斯亦微一抬眉,回头看向顾六。
虽然那顾六一直在极力掩饰,析斯亦依旧还是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他对他的各种鄙夷和不屑。
而顾六刚才那句话的潜台词,则几乎是在说——如果你惜命,就别怜香惜玉!
便听那顾六果然又道:“二爷体恤身边人虽是好事,可也该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便是欢颜姑娘这会儿不出来,等老爷回来,她终究还是得出来说个明白。就只怕到那个时候……”
不等他这暗含威胁的话说完,析斯亦忽地一转身,竟就这么带着金妈妈等人出了车马院,把那依旧还在说着话的顾六给晾在了一旁。
顿时,顾六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一旁,老太太指给二爷的另一个名叫李青的长随,上前来劝着顾六道:“老六也真是!跟二爷说话,就不能把语气放和缓些?偏还故意拿老爷来压二爷。不知道二爷向来吃软不吃硬吗?!”
顾六恼了,回身就指着李青骂道:“二爷这脾气还不都是被你们给惯出来的!”又指着那车道:“你看看那车,还看不出来吗?这明显是有人冲着二爷去的!偏二爷自个儿都不把自个儿的命当一回事。这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最终受罪的还不都是我们!”
且不说前院里的争执,只说析斯亦。
回到老太太那里,析斯亦一抬头,只见太太居然也在。
见他进来,太太忙迎过来作关切状,问着他道:“好好的怎的又出事了?你父亲知道只怕又要生气了。”
——这话,光是听着就让人想要炸毛。
偏析斯亦早已经不是那个一点火星子就能炸的林析了,自然一下子就听出,太太这话显然是在故意放火的意思。
而,析斯亦不上当,却不代表老太太就愿意忍下太太这隐晦的挑事儿。
眼见着老太太就要冲太太发了火,原站在老太太身后的颜欢立时机灵的上前一步,假意替老太太撤换掉那杯放凉了的茶水。且,在回身之际,她还卖好地冲太太偷偷打了个眼风。
她这自以为隐蔽的眼色,自然没能逃过析斯亦的眼。
析斯亦岂能不知道,这又是她那两面讨好的油滑本性露了头。不过,他也知道,如果真叫老太太冲太太发了火,这笔账最终又得记到他的头上。于是,他倒也配合着颜欢的动作,向老太太行礼道:“我看这雪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停,六哥和九郡主又是骑马过来的,就自作主张命人给他们备了辆车。”
经他二人如此配合着一打岔,老太太的火气一时倒真被憋了回去。可她也没忘记要给太太难堪,便对析斯亦叹息道:“果然没娘的孩子是根草。这大雪天里,那府里竟也没人想到要给他们兄妹备一备车,居然就这么让两个孩子骑马出了城。亏得这是没出事,若有什么闪失,可不得心疼死人了!”
析斯亦低垂的眸中微光一闪。如果没有之前跟六爷的那一番深谈,析斯亦可能还真当六爷和九郡主是因没人照顾才会在这雨雪天里骑马出城了。如今他则难免猜着,这也许就是六爷刻意想要营造的效果。
而,太太又岂能听不懂老太太这番夹枪带棒的指控,顿时就露出一脸的委屈来。
老太太见了,便像拿住什么把柄似的,拍着案几冲太太喝道:“平常难得见你进一回我这院子,今儿析哥儿的车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见你多问他一声儿。偏这会儿倒摆出这么一张死人脸来!是想让人说我这恶婆婆如何磋磨你了吗?!”
太太一听就委屈地红了眼眶,一边叫着“老太太”,一边起身欲要往下跪去……
析斯亦则是一阵头疼。他可不愿意做了这婆媳间争斗的棋子。抬眼间,恰看到颜欢在老太太背后冲他使来的眼色,他立时顿悟,忙抢着横出一步,拦住太太欲要下跪的动作,对老太太道:“刚才顾六说,要让欢颜出去对一对当时的情况,等衙门来人也好回话。”
如此一拦,便再次打断了这婆媳二人间的相互作戏。
而因着这是正事,老太太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应允了析斯亦的话,让颜欢跟着析斯亦离了这是非之地。
出了老太太那院门,析斯亦和颜欢同时松了口气。察觉到身边之人突然松下来的肩,二人不由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就都于下意识里对着对方弯了弯眼。
后面跟着的金妈妈见了,立时垂了眼。那如意见了,则默默咬紧牙。
而,析斯亦直到这会儿才注意到,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了惊吓还是受了冻,此时颜欢那原本很是红润的脸色,看着竟透着些许的苍白。
“你不要紧吧?”他问。
他这突然的关心,叫颜欢一阵诧异。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抬头对他笑道:“没事……”
此时再想起当时的惊险,颜欢早忘了她差点被吓哭的事实,只记得那时的刺激了。于是,她带着种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剩后的病态亢奋,连说带比划地给析斯亦描述起事情的经过……
而外院的顾六则是再没想到,他以为因为生气而一声不吭跑开的二爷,会果真带着那个欢颜回来。
这一回,许是吃了之前二爷冷脸的教训,顾六再问起颜欢的话来,语气果然放和缓了许多。再看向二爷时,眼底的不屑也知道要隐藏得更为隐蔽了。
之前颜欢对着赵氏兄妹和老太太说起遇袭经过时,都是有所删减的。这一回,她则把她的遭遇和注意到的事,全都原原本本地给析斯亦和顾六描述了一遍。特别是那个杀手的可疑之处。
她描述毕,顾六便根据她的描述,拿着那把长刀对着车壁上的刀痕一阵比划。
析斯亦看了一会儿,过去从他的手里接过刀,道:“这人不是左撇子。”
一边说,他一边有模有样地模拟着刺客的动作。
颜欢见了,立时惊呼道:“就是这样的动作!”
顾六没吱声,只拿一种不相信的眼神看向析斯亦。
析斯亦也没吱声,只放下刀,看着车壁上的刀痕眯了眯眼。
得了暗示的顾六忙回身去摸车壁上的那道刀痕。析斯亦则带着颜欢退到淋不到雪的廊下。
那颜欢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辆马车上,便凑到析斯亦身旁,小声道:“不管怎么说,肯定是有人想要结果了那个二爷的性命。不过奇怪的是,如果那人能够知道你这车出城,怎么会不知道你不在车里?”
析斯亦的眉头动了动,低头看向颜欢时,这才注意到,这会儿不仅她的脸色苍白,连原本红润的唇色,也在微微泛着白。
“你没事吧?”他皱眉问道。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问了。
因颜欢自己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便摸着脸道:“怎么这么问?”
析斯亦指指她的脸,道:“你的脸色很不好。”
颜欢眨了一下眼,摸着脸颊笑道:“大概还是冻着了。”又以调侃的口吻对他笑道,“二爷见谅,等人来救的时候,我点了你的茶炉子,还用了你的茶叶。”
析斯亦不由又看她一眼,然后微一侧身,在她耳旁小声道:“那位九郡主可是对你印象深刻。说你能在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在不知道能不能获救的情况下,居然还能那么镇定自若地品茶赏雪,是个很有魏晋风骨的‘妙人儿’。”
颜欢:“……”
她这才知道,那位贵人为什么总那么兴味盎然地打量她。
而任是谁被人夸了,心里都会高兴的。何况,自己原本的自救之举,还被人上升为一种高雅的行为艺术……颜欢不由就有点飘飘然起来。
不过……她歪头看向析斯亦。比起九郡主的谬赞,析斯亦居然会把她的话全都学给她听,且还是这么长一串……颜欢不得不表示惊讶。
——这人进化了?!
此时顾六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而显然,他的查证证实了析斯亦之前的说法。
头一次,这顾六看向析斯亦的眼神里少了些许的轻视。
“从刀痕的使力方向来看,这人果然是个惯用右手的。”在顾六的印象里,这位二爷就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懂这些的人。于是他好奇问道:“二爷是怎么看出来的?”
析斯亦一脸淡然地理了理衣袖,很是装X地道:“观察。”
颜欢的脑海里立时就冒出一个拖着舌头翻白眼的表情包。
只听析斯亦又问着她:“那个杀手的模样你还记得吗?你画还是我画?”
共事这么久,二人都知道,对方虽然不是专业的美术人才,可也都能够画上两笔不错的素描。
而一旁的顾六则听了个一头雾水。前一句话他倒是能懂,可后一句……
不说他从来没听说二爷擅长丹青,就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他认为,能画好鞋样子就已经是个才女了!
所以他接话道:“老爷的清客刘先生擅画,不如请刘先生来……”
“不用。”析斯亦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对他道了声,“等着。”便带着颜欢又出了车马院。
颜欢回头看看一脸尴尬站在原地的顾六,再抬头看看析斯亦,难得一个没忍住,对他道:“你就不能对人礼貌点?”
析斯亦一阵诧异。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绅士的人。
颜欢则立时就读懂了他眼中的诧异,不由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生生按下那想要纠正他这礼貌偏差的冲动。
——他不是她的谁,她也不是他的谁。都是成年人,她没那个必要去教析斯亦该如何提高他的情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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