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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飞速地走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这样叫你满意吗？”兰迪笑了一声，“还是你希望我叫那个称呼？”
亚当斯没说话。
“到底是什么给了你我会答应的错觉？”兰迪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亚当斯的红木办公桌，“现在的网络小说作家都不流行写契约婚姻了上校，这种老土的戏码还是收一收，否则我该考虑是不是要给您请阿兹海默症专科医生了。”
亚当斯往窗边走了两步，看见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深灰色的建筑，才转身又回头看他，“既然你并不接受，那我只好另寻他人了，慢走。”
“啧，一位自以为是的Alpha男性发出了驱逐令，Omega怎么敢不听呢。”兰迪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领。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因为是非工作日，所以完全就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笑起来的时候如果忽略他眼睛里嘲讽的光芒还能感觉到几分无邪。
兰迪一走出亚当斯的门，脸色就迅速沉了下来。
他不管亚当斯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找个人玩假装情侣的幼稚游戏，但是他不会陪着他再玩第二次。
他黑着脸一路走出军区，经过基地医院门口的时候小实习生看见他都不敢上来打招呼，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罗德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亚当斯看着窗外的天空思考人生，整个背影都透露出被抛弃了的萧瑟感。
“咳咳，”罗德轻咳了两声宣示自己的存在，“那个传说中的小美人呢？”
亚当斯假装没听见，“东西都搬走了，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
“喂喂喂，”罗德毫不客气地走过去，直接靠坐在亚当斯的办公桌上，拿了一个上面的装饰品摆件上下抛着玩儿，“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老同学的，好歹当初我们俩还是军校两枝花呢。”
亚当斯终于正眼看他，“只有你是一枝花，没有我。”
“好好好，”罗德笑说，“讲真的，那个人呢？”
“跑了。”亚当斯下意识地回头看窗外，那个穿着白色卫衣的黑发少年正经过基地医院门口，旁边的实习生想过去打招呼又退了回去，那人生气的时候只差在脸上写“我生气了”几个大字，再明显不过了。
如果说亚当斯这样的Alpha是典型的军人，即便脱下军服，从骨骼到皮肤，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显示着他得军人气质，那么罗德这样的人则是恰恰相反。
他穿着同样笔挺的军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透着一股子痞子劲儿，说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不正经。
然而这家伙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在军校的时候理论课成绩跟他不相上下，只是一到了体能课的时候比一般的Beta还不如，挂在训练网上哀嚎的时候简直没人能相信他是个Alpha。
罗德笑了笑，绿色的大眼睛透出一点狡黠，他是西班牙人，生来就带着弗朗明哥一般的洒脱。
“你告诉他你们以前的事情没有？”
“没有。”亚当斯垂眸，那个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树影间，看不见了。
罗德惊讶，终于从办公桌上下来站直了，瞪大眼睛的时候像只灵活的猫，“那你是怎么跟他见面的？”
亚当斯笑了笑，走过去把罗德玩够了扔在一边的那个玻璃摆件放回原位，位置跟之前不差分毫，“他在酒吧跟我搭讪。”
罗德也笑了，因为不知道怎么评价，所以半天才说出一句，“果然是……他。”
天气变冷了，屋里的暖气太足，窗户上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雾，兰迪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伸手抹去那些水雾。浓重的夜色里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远处有几盏不太明亮的暖黄色路灯，难以突破黑夜的包围，正在挣扎着发着光。
加布里尔看见他对着窗外发呆，于是叫了他一声，“还不快过来吃饭。”
兰迪回神，笑着走到了餐桌边上，这是属于两个单身男人的夜晚。
加布里尔今年快六十了，目前还是一个人独自生活，兰迪曾经多次劝他要找个可以互相照顾的伴侣，都被他拒绝了。
疫情爆发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学研究者，伴侣也是一个平凡的Beta女性，他们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可爱的外孙女。除了他之外，他们全都在疫情爆发时被感染，无一幸免。
两个人坐在餐桌边上，桌上摆着的是外卖送来的香肠芝士披萨，加布里尔拿来的盘子还是两个不一样的。
“毕竟平常都只有我一个人吃饭，不需要成套的餐具。”加布里尔如是说。
“你今天去了军区？”加布里尔问。
兰迪嘴里塞着披萨，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你最近跟亚当斯上校走得那么近，”加布里尔说，语气莫名有点严肃，“他现在毕竟还是你的上司，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兰迪噎了一下，心想负距离都有了，您这话说得实在是有点晚。
“你的职位的事情，我会替你想办法，不要太着急。”加布里尔低着头，慢慢地吃着手里的一块披萨。
他虽然已经是个小老头，但是还跟孩子一样不爱吃披萨边，吃东西的时候白胡子跟着下巴一起有频率的抖动，像只谨小慎微的仓鼠。
兰迪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看着他，忽然觉得他苍老了许多，然而伤感的情绪只是一瞬间，他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本医学专著，问：“第235页第三行写了什么？”
加布里尔不慌不忙地放下披萨，“那一页是表格，第三行全部都是数据没有其他字。”
这就是两个单身汉的无聊游戏夜晚。
一连好几天过去，兰迪跟亚当斯再没有任何交集，也不知道是谁在刻意躲着谁，这天兰迪听到瑞秋提起，才知道新领导贝尔上校明天就上任了。
瑞秋翻出一张偷拍照片给兰迪看，“看这两撇八字胡就知道是个厉害角色，估计罗定基地要有大变化。”
兰迪没听进去她在说什么……亚当斯真的要走了？
一个穿着军靴的男人走进了基地医院办公室，行政助理瑞秋立刻站起来问：“您好，请问您找谁？”
军靴男人靠在瑞秋的办公桌电脑上，微微一笑，配上英俊的脸庞和那双湖绿色的眼睛实在是有些勾人，身经百战的瑞秋也难得地不好意思了一下。
军靴男人说：“我叫罗德，找这里的调香师兰迪·霍克斯。”
瑞秋立刻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缩在办公室角落里装死的兰迪，然后才问：“霍克斯先生现在处于停职期间，他的私人行程我们并不能透露，实在爱莫能助。”
罗德并没有理会瑞秋的客套话，径直走到了角落的兰迪旁边。
兰迪正躺在办公室宽大的沙发上，戴着视频眼镜看剧，耳朵里其实能够听见瑞秋跟罗德的对话，于是一摘下眼镜，就看见了一个放大版的罗德正看着自己。
“我靠！”吓得兰迪一下子坐了起来。
“抱歉吓到了你了呀，”罗德笑眯眯地说道，“兰迪·霍克斯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兰迪盯着这个陌生人——他这辈子自诩没见过一个记忆力比他更好的人，只要是他看过、理解了的东西，必然会被记下来，想忘记都忘不掉。
他应该是的确不认识这个人的。
于是他很肯定地说：“我没有见过你。”
罗德倒是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神情，“这样啊，难怪。”
兰迪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在说些什么鬼东西，“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他穿着军服，必然是军部的人，总之先客气一点总没错。
罗德蹲在他身边，“我是来邀请您参加亚当斯上校的离职宴会的。”
说完他像模像样地从怀里拿出一张请柬，上面写着的时间就在今天晚上九点。
兰迪略带犹豫地伸出了手，最终还是接过来了，“好的，谢谢。”
“那我走啦。”罗德继续走着他七扭八拐的脚步出了办公室，临走还不忘给瑞秋抛了个媚眼。
瑞秋看着兰迪的神色，终于忍不住说：“去一下不会死人的。”
“我表现得那么明显？”
“明显，”瑞秋凉凉地说道，“就差没在写上‘我真的好想去’了。”
“呸，”兰迪立刻矢口否认，“才没有，我只是在想会不会在宴会上遇到新领导。”
“口嫌体正直，”瑞秋摇摇头，“男人啊，还是这么地不可救药。”
晚上九点，兰迪成功地出现在了宴会酒店门口。等到他上了举办宴会的楼层，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怎么好像人很少？
门口的电子机器人侍应生却立刻迎上去，并且把他带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边上——显然亚当斯看见他也很惊讶，他们瞬间从对方的表情中察觉到被人算计了这件事。
兰迪还是选择坐了下来。
因为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祖父曾经说过的中国人的一个四字箴言，叫做：
来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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