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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儿道:“人生天地间,五味杂陈,哪能不吃点苦,落儿只是关心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十多年来,落儿最日夜思念的是能够找到生身父母,而如果是皇脉龙血,那落儿的这点小小的希望,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
说到此,少年的心中生出几许哀伤,便不再说下去,他已经将意思表达得够清楚了。
安仁从袖中掏出一对龟板,那龟板就是密经阁中的那副龟板,龟板尚在,写着千古秘密的纸条早已化为灰烬。
“认得吗?”安仁问落儿道。
“这”落儿惊奇道,“不是已经……”
“大火烧了纸条,但烧不坏龟板,同样烧不毁秘密。”安仁道,“落儿,你师父安七游历九洲时,发现了你,将你抱回寺中,你就是个无名无姓的孤儿,不知家族姓氏,不知父母所踪,才将你取名为落儿,你不是那个皇脉龙血。”
“不是?”落儿自言自语道。
安七点点头,说道:“大风起兮,随处飘零,无根无萍,不知落在何处,这才给你起名落儿。”
从住持和师父口中,得知自己不是皇脉龙血,落儿竟然有些失落。这,难道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答案吗?为何不是如释重负,反而是怅然若失?
安七见落儿情绪消沉,关切道:“住持和为师所说,千真万确,并非妄言。”
落儿也觉得住持和师父不会骗自己。既然知道了真相,应该高兴才对,一来不用再被龙紫微追杀,二来可以甩掉国破家亡的重负,三来找到自己父母的希望还在。
可落儿就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甚为奇怪。
“皇脉龙血不是我,那定是另外一位学生子”落儿看着眼前两位大师,“龙紫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忍看同门成新鬼,这比让落儿自己血洒须弥,更为难受。
“皇脉龙血不是我,那定是另有其人了,难道是?”落儿看着眼前两位师父,脑中闪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
“是陛煌,还是小白?”落儿最最担心的,还是这两位同窗好友。
安七沉默不语,看着安仁,安仁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入定了一般。
落儿观察两位师父的反应,猜出七八分,真正的皇脉龙血,必是两位中的一位,但又会是哪一位?他对于陛隍和小白的身世,毫无了解,只知道他们跟自己一样,都是孤儿。
三人呆坐在石凳上,一时间,什么都想,也什么都不想。
历代祖师、高手的魂魄从千窍百孔中钻出来,组成七色彩带,飘飘忽忽,在夜空中徘徊游荡,将千魂崖映照得光怪陆离。
安仁和安七已看得多了,不为惊奇。落儿则是第一次看到,同所有人一样,觉得颇为神奇,不知道此为何物。
落儿问安七道:“师父,这些是什么?萤火虫吗?可现在已是冬天。”
安七道:“这些,都是大菩提寺历代祖师和高手的魂魄,是大菩提寺最后的守护,快拜拜吧。”
一听师父所言,原来这些萤火虫般的光点,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是大菩提寺的灵魂所在,落儿赶紧俯身跪拜,由心到行,都怀着至高无上的虔诚。
“历经千年,竟然都不愿离去,只为守护菩提,后生落儿,唯有惭愧。”
落儿行的是五体投地之礼。
安七初上千魂崖,初见魂魄之光,也没有行如此大礼。
落儿朝着七彩光带拜了三拜,第三拜俯身而下后,就一直趴在地上,迟迟没有起身。
他心中有所想,有所思,更有所感叹,喃喃道:“落儿有幸,能与历代祖师相逢相遇。”
落儿的话,说的是极轻的,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确实也只有自己听到。安仁和安七还不明白落儿为何如此虔诚,空中的魂魄倒有了反应,翻转搅动起来,像是一条落入凡间的银河,朝着落儿飞来。
落儿被淹没在千万颗光点之中。那些光点密密麻麻,围着落儿,上下翻涌,色彩变幻多端,形状变幻莫测,像是在呼吸吐纳,也像是在孕育孵化。
七彩的“银河”将落儿托离地面,悬浮在空中。落儿似乎被催眠了,双眼微闭,四肢舒展,面色安详。
过了好久,落儿被放回到地面上。才有光点率先飞离,更多的魂魄跟着,排成两条线,交互缠绕,直上天际。
此情此景,安仁见了,大为震动,对着内心虚空道:“善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安七不明白师兄所言何意,却早已被这一幕所震撼,面有惊恐之色,问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我自上千魂崖至今,虽常常看到祖师魂魄巡游,但这样的景象,可是从来没有见过。”
落儿如梦方醒,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父,刚才发生了什么?”
安七上前查看落儿周身,胸口黑掌印,已经消失无踪,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祖师显灵,帮落儿拔除了冥海龙啸?
落儿又问安仁道:“住持,刚才发生了什么?”
安仁不等自己回答,问落儿道:“落儿,方才你有何感觉?”
落儿稍作回忆,说道:“见历代祖师显灵,我就觉得得尊重各位老前辈,就趴在地上跪拜,拜着拜着,就迷迷糊糊地,只觉得眼前都是亮闪闪的光,浑身很舒坦。”
“眼前都是亮闪闪的光?还有呢?”安仁问道。
“那些光很亮,看不清楚,好像有很多衣带翩翩的影子,一个个从我身边飘过,都伸手摸我的头顶。”落儿回忆道。
“很多人摸的你头顶?”安七不解是何意?
“是醍醐灌顶啊……”安仁解释道,他看着落儿,面露喜色,“看来,历代祖师的魂魄包围着你,是帮你祛除了体内的冥海龙啸,手摸你的天顶,那是醍醐灌顶啊!想不到,实在是想不到。”
一听爱徒是被历代祖师灌顶,安七激动不已,比自己得到灌顶更兴奋。
安七问安仁道:“那我们的落儿,定是得到了历代祖师所有的智慧和神通了?”
听住持和师父说着自己被祖师们灌顶的推论,落儿露出惶恐之色,忙辩解道:“落儿何德何能……”
不等落儿说完,安仁抓过落儿左右手臂,欲验证落儿是否真的得了神通。安仁出手速度极快,一下子抓住了落儿,落儿来不及反应,只是顺着安仁的力量,竟然没有一丝反抗的本能。
安仁觉得奇怪,如果被灌了神通,定然能够瞬间作出反抗,但落儿的表现,跟常人又有何区别。
安仁再暗运内力,这下就更奇了,安仁六十余年的精深内力,竟然如溪流入海一般,被吸入落儿体内。
“啊!”的一声,安仁赶紧松开落儿双臂,截断内力流走的通道,又调整了气息经脉,这才慢慢稳定下来。
听到安仁大叫一声,又看到安仁的脸色,安七知道不妙,忙扶住他,问道:“师兄,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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