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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恒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您、您和谁成婚?”
“孔芳夫子膝下孤女季萧,快去!”容宣剜了他一眼,并不想同他解释更多,然而片刻之后他又反悔,要自己写信给孔芳。
“怎么又有一个季萧?您当真要成婚了?那先生怎么办?”容恒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永远跟不上容宣跳脱的思路。“怎地出去一趟便要成婚了,请您赴宴的是媒氏?她把剑架在您颈上逼您成婚了?”
“你不懂。”容宣敷衍地回了句。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寻思好了,反正这谎已经撒出去了,早晚会在世人口中传开,倒不如趁机做点小动作,正好他也出去散散心,看看伊邑之外的景色,见见伊邑之外的人。
容恒管不了他,于是不再追问,总归容宣做什么他一概跟着便是了。
“你怎地不问我了?”容恒的乖巧安静反倒令容宣不习惯了,“你若是好奇尽管问我便是,有问必答。”
“您方才还敷衍我来着!”容恒没好气地抱膝坐在台阶上,“您预备何时成婚?”
“今岁冬至之前。”
“啊?”容恒感觉这个时间点十分耳熟,再加上那人亦名季萧,他好像猜到了什么,“您该不会是为了膈应嬴涓才选的这会儿罢?”
你说对了,我就是存心的!
但容宣必不可能承认,“好你个容恒,在你心里我竟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吗?”
信很快写好,他吹干竹简上的墨渍,用绳系好打上漆封便随手放在了一旁。
忽然,容宣嗤笑了一声,“嘁!区区嬴涓有甚可惧,不过年轻些罢了,再过些年也会老的。他现在都不如我好看,难不成他老了倒比我好看了?”
容恒无语地抿了下嘴唇,今天的夕阳是格外红艳吗?还是这人穿得比夕阳更红艳,与太阳比美胜了一筹?自信得令人难以置信,好像昨晚那个嚷嚷着让人家滚出相舍的人不是他一般。
“所以邀您赴宴的到底是谁?”
“是权越君,他邀我共分天下。”容宣说得一脸平静,根本不怕有外人听见。
“当今形势他竟还敢回伊邑,真真是胆大妄为!”容恒不禁有些佩服权越君的胆色,其人不但敢冒险潜回伊邑,甚至还敢煽动新任的文陵君与他共谋大事,世间能有几人如此大胆。“那您答应了吗?”
“你说呢?”容宣敲了他脑壳一下,“我为甚要答应与他共分天下?”我要的是这整个天下,要分也是与琅琅分,我四她六!
“君侯,我真的有点佩服他了,他竟然敢勾搭大王面前第一人,难道就不怕你去告状吗?”
“我去告状又如何,总归他是要起事的,我告不告状于他而言有甚分别吗?”
“那倒是……但是您知道了他的秘密却又不肯答应他,他会不会对您赶尽杀绝?”
容宣宽慰地拍了拍容恒的肩膀,“放心罢,他现在已经看不上我了,我如今在他眼中如同烂泥朽木。”
容恒有些不信,“之前他还夸您具纵横捭阖之才来着,怎地说变脸就变脸?”活像个负心汉!
“他赠我一酒壶,我说我戒酒了。”容宣不知权越君是如何发现东原是装不下他容宣张狂野心的,也不知那句话是试探还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亦或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容恒果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呃……您二位这是何意?”
容宣又搬出万能话术,“你不懂。”
“刚刚您还说让我不懂的随便问,您有问必答,现在又开始敷衍我了,您变心未免也太快了些!可否从一而终?”
“别做梦了,我只对琅琅从一而终。”
“这话我没法接,您再说句别的罢。”
……
容宣与权越君见面的第三日,那名叫阿江的灰衣壮士送来了无盖的玄鸟铜壶。既然已经送上门来容宣也不好再次拒绝,于是便将壶收下了。
阿江临走时问容宣,“主人即刻便要启程,托我来问问君侯,是否还有临别赠言。”
容宣想了想,说了一句话,“穷秋草腓木稀,何不待春日生发?”
阿江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容宣的答案在他意料之中,“主人果然没有看错君侯,单凭君侯这一句话,无论事成与否,主人都将君侯视作故友。”
说罢,阿江告辞离去,身影消失在重重屋脊之后。
事后,容宣捧着那壶反反复复看了许多次,始终想象不出壶的顶盖会是哪般模样。
权越君离开东原后不久,终于越邑丰县誓师起事。他没有打出任何道貌岸然的旗号,只是随随便便领兵造反了而已。就好像秋意主杀,而他在金戈铁马的鼎中随意夹了一箸肉,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姜妲立即派龙行率兵前往越邑镇压,丰蠡深谷的杂兵遇到龙行麾下无往不利的骑兵,大局已定八分。
时人想不通权越君何以胆敢与龙骑相抗衡,姜妲亦是想不通。她以为在她拒绝派遣龙行出兵后权越君应是明白她到底在防谁,如今竟分不清对方当真是老糊涂了还是有恃无恐。
“文陵君如何看待此事?”姜妲今日又宣容宣议事,且只宣了他一人。
“小臣以为,国内既有龙行上将军坐镇,权越君起兵一事也算不得十分严重,倒是三军进度值得关注。”
“是啊。”姜妲虽然应和了一句,但心里并不赞同,西夷已是她囊中之物,不知还有甚可关注的。
说起来西夷也不知是怎么了,就好像披着狼皮的土狗,看上去兵强马壮的,却在东原军的进攻下节节败退,除却季子桑亲领的那一支精锐,其他一概战绩不佳。姜妲又欣慰又奇怪,东原强盛于她声望而言大为有利,不愧是阴阳家钦点的龙兴之地,只是西夷孱弱得离奇,实在想不通其中缘由。
但她今日喊容宣来并非是为了探讨这些枯燥的政务大事,她想问问清楚,那东海郡的季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容宣似是没有想到姜妲会问这个,不禁愣了一下,赶紧在心里回忆那天是如何诌的,他都快忘了自己临场应变时都诌了些什么胡话。
“是夫子早些年帮小臣定下的婚事。”
“寡人记得容子初来伊邑时谈起过一位东海郡的淑女,不知是否为一家。”
容宣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拙劣的把戏大可不必,“非也,那家女子早已嫁人,如今想来不过是小臣少年时期的轻狂情怀罢了,谈不上如何喜欢。但季萧不同,她自幼在夫子膝下长大,与小臣青梅竹马,感情自是非比寻常。”
“不知院长为容子定的哪一日?”姜妲想了想,又说道,“容子非寻常人,待寡人请卜衢为容子占一卦再定日子也不迟。”
“这……小臣以为不妥。卜官乃是与天神沟通之人,为祀戎之事殚精竭虑,小臣婚事不过芝麻小事罢了,何必叨扰卜官。况且东原正与西夷开战,权越君反叛,正是辛苦卜官为大王和东原祈福之际,怎好以小臣私事劳烦。”容宣信不过卜衢,尽管萧琅与卜衢的关系类似于师生,但卜衢毕竟是东原有名姓在册的卜官,是听命于姜妲的。
姜妲不允许他拒绝,当即便命菁菁去请卜衢来。她笑道,“容子之事便是东原之事,容子为东原兢兢业业近十载,历经两王,如今方谈婚姻大事,于情于理寡人皆需慎重以待。只是可惜容子竟要回万儒总院成婚,若在伊邑寡人也可将那淑女接进宫来,赐个封号,自宫内出嫁,亦不辱没容子。”
“大王言重,季萧与小臣之婚已是下嫁,小臣幸而未曾辱没季萧才是。”容宣说的话七分真三分假,眼中尽是温软笑意。
尽管萧琅并不能同他期望的那般与他结为人世夫妻,但能够与那二字永结同心也足够令他满心期待了。
“不知季萧是何等家世,竟得容子如此高看?”姜妲对容宣的话半信半疑,万儒总院院长养大的孤女也不过是寻常女子罢了,难不成那人是亡国公子出身?也不曾听闻有哪个诸侯国国姓为萧。
“乃是夫子旧友之女。”萧燕然是为孔芳学生之一,两人关系亲密,更像朋友而非师生,容宣自觉这话说得不假。
姜妲在心里松了口气,不过寻常尔尔,容宣未免过分看重了些。“不知娣姒几人?”
“娣姒?”容宣一下愣住,他从未想过娣姒,婚姻只是他与萧琅二人之间的恩爱故事,容不得旁人来掺一脚。故答说,“并无娣姒。”
姜妲忍不住“啧”一声,顿时看不上“季萧”——果真是孤女,竟连陪嫁姊妹都无,这桩婚事实在一般。
正说着,卜衢随菁菁来了。
卜衢听闻姜妲要让他给容宣卜一卦心里是不太乐意的,他可是国之贞人,非民间巫祝,为一桩婚事卜卦未免也太寒碜他了!于是并未当场答应,但也没有立刻拒绝,只说暂时无暇。
姜妲看出他不愿意,遂说若无暇倒也无妨,将此事转交给国巫也行,若国巫不愿她便寻疆景先生去了。
卜衢当即改口,说回去准备准备。
姜妲在心里冷笑,巫祝卜越来越嚣张了,她就不信治不了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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