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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念目光转向那朴素妇人,那妇人不由得被楚念的目光看得心惊肉跳,原本被搀扶站起来的身形,一时间又发着抖跪倒在地。/p
她身侧的小丫头正满脸好奇的看着楚念,片刻后,她喜笑颜开道:“大哥哥果然没骗人!这里好大,好漂亮!”/p
小丫头好似没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更是丝毫没察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一个人的身上。/p
妇人一个没拉住,那小女孩儿就四处走动起来,偌大冰冷的金銮殿,她欢快的像一只自由的花蝴蝶。/p
她在群臣中绕了一圈儿,所有人都好似躲避瘟疫一般躲着她,她也没出去,绕了一圈儿,又绕回金銮殿的前头,她伸手好奇的指着上首端坐的皇帝。/p
“你就是大哥哥说的皇帝爷爷吗?”/p
“大胆,不得无礼!”皇帝身边的老太监一瞪眼,怒道。/p
众臣也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后又想到这是苏家后人,早晚是要死的,顿时也释怀了。/p
此刻那小丫头正满脸委屈,撇撇嘴就要哭出来,又望见一旁的楚念,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向楚念。/p
“你就是大哥哥说的那个坏女人吗?”/p
楚念眉头一挑,目光扫过沈暮,蹲下身子,与那小丫头平视道:“我不是坏人,你告诉我,你大哥哥都跟你说什么了?待会儿给你买糖人儿吃。”/p
此刻,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仿佛所有人都知道,这小丫头,究竟是不是苏家唯一的后人。/p
楚念定定的看着那张白嫩的小脸儿良久,便见那小丫头放下在嘴里含着的手指头,义正言辞的指着楚念道:“大哥哥说你就是坏女人,你给的好吃的都有毒,我不能跟你说话。”/p
小丫头清脆的声音响起,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众人面面相窥,沈暮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名的小人得志,楚念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她侧眸看了沈暮一眼,道:“那大哥哥有没有说,我究竟有多坏呀?”/p
那小丫头一双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楚念的水眸,片刻后,她像模像样的皱着眉头道:“大哥哥让我叫你姐姐。”/p
楚念笑眯眯的道:“然后呢,你真的有姐姐吗?”/p
小丫头回头看了沈暮一眼,张了张口:“大哥哥不让我说。”/p
见状,楚念笑着直起身子,“无碍,如今你身处金銮殿,大殿之上不可撒谎,否则,会被诛九族哦。”/p
望见楚念浅笑着对一个还不懂事的小童说出此等残忍之事,众大臣倒吸了一口凉气,对这传言中十分残忍的无双郡主更添了几分忌惮之情。/p
可小丫头却一脸天真的问道:“什么是诛九族呀?”/p
无视了众人惊恐的眼神,楚念笑眯眯的弯下腰:“你听说过三年前的苏家没?诛九族的意思就是啊,他们那偌大的苏宅里,连一只畜生都不剩下,全部都被杀掉了呢。”/p
见小丫头虽然也面露一丝害怕,却仍旧懵懂,楚念继而解释道:“就是说,倘若今日你敢撒谎,你母亲,父亲,还有家里养的狗,都要被杀光了。”/p
“母亲,父亲?”小丫头揉着眼睛抽噎起来:“我没有……”/p
小丫头话音刚刚说了一半儿,她身后的妇人连忙起身将她的小嘴儿堵住:“苏苏不可以乱说话,当着大人们的面儿乱说话是会被打的!”/p
楚念微微眯起一双眸子看着妇人闪烁神情,还有她手下被捂得几乎喘不过气儿的小人儿,忽而一声轻笑。/p
沈暮的面色就像是吃了屎。/p
众人看着那妇人掩耳盗铃的模样,再看楚念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底愈发没底了。/p
楚念却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那小丫头:“你放开她。”/p
那妇人显然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正求助的望向沈暮,手下松开也不是,不松开也不是,小丫头望见楚念的眼神儿,却连挣扎也不敢挣扎了。/p
沈暮清了清嗓:“郡主,小孩子的话多半儿不理智,不得信。”/p
楚念侧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暮:“那沈大人的话又能可信几分?连‘孤魂重生’这等荒谬话都能说出来的人,与小孩子又有何分别?”/p
三言两语将沈暮的话音堵住,此刻沈暮面色酱紫,闷哼了一声,便垂下头思索对策,这时,上首的皇帝适时发怒道:“大胆民妇,朕让你站起来了吗?”/p
那妇女见沈暮落败,顿时面色惨白,连忙拉着小丫头一同跪在地上,“皇上,童言无忌,是民妇教导不周,请皇上开恩啊!”/p
楚念侧眸看了那被强制跪下不情不愿的小丫头一眼,“作为苏六娘的友人,臣女想亲自问这小丫头一些话,请皇上准许。”/p
一旁的王子轩正要说些什么,便被皇帝打断,只见皇帝拿出多年不曾见的皇威目光带着压迫看向沈暮:“你问既是,朕倒要看看,这次还有什么人会打断于你。”/p
这便是明目张胆的替楚念撑腰了,虽说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可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儿,没人敢不给皇帝面子。/p
沈暮面色一黑,默不作声的看了那妇人一眼,那妇人便依依不舍似的松开了捂着小丫头的手。/p
一挣脱妇人的手,小丫头顿时蹦跳着躲入楚念身后,被妇人这么一虐待,小丫头倒觉得楚念更像是好人了。/p
楚念矮下身子,将转过身面对小人儿:“你告诉姐姐,那个女人,是你娘亲吗?”/p
小丫头犹豫了一会儿,偷偷探出头去看了沈暮一眼,连忙收回头,稚嫩的小脸瞬间严肃,小声的道:“那女子不是我娘亲,我娘亲和爹爹早就死了,大哥哥告诉我如果我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他以后就不给我饭吃。”/p
“胡闹!”沈暮顿时面色微沉打断小丫头的话:“你娘不过是下手重了一些你就如此诋毁你娘?”/p
那妇人也十分急切道:“苏苏,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从来没见过你爹爹,一直是为母一人抚养你长到这么大的,不过是平日里对你打骂下手过重了一些,你是不是记恨娘亲了?”/p
楚念转眸看着沈暮和那妇人,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你们就是如此威胁小娃娃的?”/p
小丫头躲在楚念的身后,偷偷看着对面两人,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煞是无辜。/p
孩子尚小,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的年纪,虽说看上去古灵精怪的,可到底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旁人说得什么就是什么了,沈暮这步棋,错就错在选的棋子选错了的。/p
望见楚念一双泛着冷意的水眸,沈暮亦是目光微沉,“郡主说笑了,小孩子为了一个糖人儿就撒谎,此举不可纵容,微臣不过帮忙教育罢了,何谈威胁?”/p
小丫头显得有些委屈,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小脑袋不住的往楚念身后钻,大概这场中之人大多在逼着她说话,唯有楚念与她柔声细语,因此才十分信任楚念。/p
楚念伸手将身后的小人儿揽在身后,水眸微微眯起,红唇玩味。/p
“那沈大人是以什么身份对苏家唯一的后人说教?苏家‘遗孀’?”/p
沈暮面色一怔。/p
便见楚念拉着小娃娃踱步,缓缓近至沈暮的身前,“我到现在还不能明白沈大人在此时将这两个‘苏家后人’带到朝堂之上的意义,苏家被灭已经是惩罚,就留下这个遗孤,你还将她带到朝堂之上,我且不谈事情真假,就算她真的是苏家后人,你作为苏六娘曾经的未婚夫君,在这种时候将这么大的一个小娃娃往死路上逼,沈大人此等残酷心性,当真能称得上是百姓心目中的‘好官’呢。”/p
此刻的楚念,周身散发着一股莫名冷寂,叫人看得离不开眼,却又莫名心悸。/p
沈暮坐在轮椅上未动,楚念已然靠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沈暮,巨大的压力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压得沈暮透不过气来。/p
“沈大人,您说呢?”/p
她红唇微启,有那么一瞬,沈暮觉得,眼前这女子几乎和当年那个性格张扬的女子一模一样,可下一瞬,眼前的女子又变得陌生而遥不可及。/p
他晃神间,眼前的女子早已退远了,她目光转向皇帝,拱手道:“启奏陛下,这两人的身份尚未明察,倘若这妇人当真是苏家后人,臣女愿亲手诛之以惩罪人。”/p
那妇人没想到楚念竟会如此提议,顿时面色惨白。/p
这不一样,这和沈大人说得不一样!沈大人分明说了,若她在朝堂上承认她是苏氏遗孀,他能保她不死的!/p
可眼下按照楚念所说,倘若她继续坚持她是苏氏遗孀,她就死定了!/p
到底是乡下妇人,没见过世面,不过楚念三言两语,顿时溃不成军。/p
只见那妇人不顾沈暮的眼色,连忙磕了三个响头:“皇上!郡主!民妇说实话!民妇是曾在苏家做过工,可不过只是个粗使丫鬟,根本没机会见到主子!这孩子是沈大人交给民妇的!这些话都是沈大人叫民妇说的!皇上饶命!郡主饶命!”/p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哗然,连上首的王子轩面色也不好看,频频怒视沈暮,你这都找得什么人?皇上这儿还没同意楚念的提议呢,她自己就什么都认了?/p
不过很显然沈暮已然栽了,王子轩再开口,怕是会被牵连其中,王子轩还丢不起这个脸。/p
见那妇人如此轻易就承认了所有事,沈暮的脸几乎变成了绛紫色,可眼下,显然无可辩解了。/p
皇帝震怒得总是很适时:“大胆沈暮,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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