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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床上并没有让人安心的味道，但林可人还是一下就睡着了，但睡得并不怎么安稳。
梦依旧是这七日做过的梦，好像她谁也无法拯救，什么也做不到。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在她手心里，让林可人想要放弃一切，逃离这里。
这个想法在她心中蛰伏已久，从母星到新星就是一种，但在做完事前她不能走。
醒来后已是黄昏，林可人有些昏昏沉沉地换好了衣服，安晴帮她梳好头后就离开了，她在市中心有自己的住处，就在缆车起点附近。今天由于安全考量，舟言专门让人送她。
林可人推开了门，餐室里并无新年装饰，温度正好，坐着的两人都穿着正装，橘黄的蜡烛灯光衬托出了新年气氛。
“祖母的衣服，你穿着很合适。”舟言笑着说道。
“是么。”林可人在原地转了一圈，浅色长裙衬得她黑发与五官更深，及踝裙摆上缀了亮片，在灯光下摇曳。
裴景琅抬头，一时愣住了神，看着林可人有些恍惚，惊讶神情中闪过一丝抵触，转而笑容又天真烂漫：“你祖母的衣服还挺潮，过了这么久都不过时。”
这顿年夜饭同往年一样桌上摆着只有在海恩才能尝到的饕餮美食，林可人却没能大快朵颐。虽说是迎新辞旧的时间，中心话题则不可避免地成了僵尸病毒，气氛很是诡异。她面不改色听着裴景琅形容病毒侵蚀人体时的症状，还不如中午说完。谈僵尸的时候吃饭，也算是暴殄天物的一种。
她又知道自己也不是完全的人类，一同坐在桌上都有些莫名别扭了。
“从结果来看，病毒能和人类共处，岂不算是人类的胜利。”舟言说道。
“人能够在病毒中保持思想，表面上是胜利，实际上是病毒的以退为进。”
舟言：“你的意思是它们和人共处才能存活更长时间？”
“正是。”裴景琅说道：“生物进化是为了更好存活，从前几次病毒的进化，让人变成没有思想僵尸，是一种完全的占有和破坏。如今人与僵尸成了不同物种，僵尸成了消灭的对象。僵尸的体能耐受很强，但砍掉头还是会死亡，病毒想必是察觉到这点，才选择进化成能和人体细胞共存。”
“等等，”林可人问道：“我和不是药物吗？”
“舟老的日记说是药物，但没有配方。”裴景琅看着了眼舟言，说了他没和林可人说的部分：“也可以同官方消息一样说是病毒的一种进化。病毒强化了人类身体，保持了人类的思想，同时提高了自身的存活率。”
林可人看了一眼舟言，他移开了视线，打哈哈地接道：“别说，古往今来的进化都是这样。病毒也懂适者生存的法则。”
“那我到底是什么情况？”林可人皱起眉头。
“正如我之前向舟少将所说，”裴景琅看向舟言：“至今为止令妹都没有出现过任何异样，为什么却在这次爆发。一是你的手上有被僵尸咬伤的痕迹。”
令妹是什么假正经的称呼林可人额头上划过黑线，反驳道：“不可能。我没被咬到。”
“抱歉，我一时用词不当。”裴景琅又道歉道，更让她不适应：“伤口很浅，比起咬伤，更像划伤或擦伤，你有没有印象？”
“”林可人回忆了一下：“我一路遇到不少僵尸和被感染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他们划伤。那么这些人身上的药和我被注射的一样吗？”
“没有检测，我不能确定。”裴景琅说道：“就拿以诺事件中的食人来说，已经提取了近千个样本，没有两个人的细胞出现完全相同的组合。”
“老头研究的资料早就被销毁了，共同研究也被阻挠。”舟言有些头疼，“难度大大超过预期。”
“时间才过半年，”裴景琅安慰道：“从过往经验来看，一时之间肯定很难出结果。就拿癌症来说，从在古埃及记载中出现，到近代完全治愈，也有几千年。只能说科学的进步无法一蹴而就，但以诺和海恩出现的情况带来了好的思路。当然，最好是能找到相关人员了解当年情况，或者有药物的原始样本，一定会有很大帮助。”
“我会试试。”舟言说道，在心里叹了口气。
现在祖父殁了，舟元祎全面掌权，舟元祎是阻挠共同研究的代表，他允许他国来太平洋参与研究，却不肯分享样本，因此印度洋和大西洋二处派来的也并非最顶尖的研究者。
本来太平洋内利益牵扯已够多，如今三处各怀心思，更是难以把握和掌控。然而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方法，舟言已决定开始投身于阵营斡旋当中，这是舟家后代的命。
有很多看不惯舟元祎的人已另投他处，舟言作为舟赓安的孙子、舟元祎的儿子，已收到了不少愿意跟随他的消息。
在这飘摇的世纪，一个人是无法走下去的，今日葬礼上，好些人前来都是为了向他传达一个消息——我们站在你这边。
舟元祎会提前来到海恩，肯定也有自己的打算。
还有一个需要注意的就是他对林可人不同寻常的注意。当初的实验，舟赓安与舟元祎一同参与，前者放弃计划时，后者还极力主张继续下去。
父子两人的矛盾与实验脱不开干系，领养李裕文已让舟元祎不快，林可人的到来更是如此。
随着舟赓安的去世，知道林可人身份的人屈指可数，舟元祎若对林可人出手，他一个人很难护着她不管怎样，他绝不能让林可人变成和李裕文一样，他只剩下这一个妹妹了。然而舟言也知道林可人倔强，她在天台上没有对自己扣下扳机是遵从了她的原则，如果要让她完全听自己的也不容易。
在她伤好之前，他必须让她答应自己留在海恩。
裴景琅是舟言目前所知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他的选择是个关键。
舟言捏着勺子，对裴景琅说道：“虽说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但我会继续派人去找原始资料。可人，你如果感觉不对一定要马上和我或者裴医生说。”
裴景琅是个明白人：“我刚到海恩还没立足，希望阿言也能继续支持我的研究项目啊，我也会尽心照顾令妹的。”
林可人不明白为什么来这一出，舟言突然向裴景琅示，一点儿都不像他。这两个人有种怪怪的感觉
此时裴景琅看着林可人微微一笑，林可人瞪了他一眼。
餐桌上两个男性各怀心思，个中矛盾林可人并不清楚，她还并不了解——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暂时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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