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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威迅速跑来，在李裕文栽在地上前一把撑住他，两人的交错身影竟有几分相像。
李裕文借着景威的力量站稳，回头见林可人手中的枪正对着斜下方。
他的小腿一阵冰凉，鲜血汩汩流出。
“可人——！”李裕文眯起眼睛：“你——”
林可人双手持枪，喉咙蠕动了一下，再次举枪，扣下扳机。
这次她并未瞄准李裕文，而是，对准了景威。
子弹直直朝景威的眉心飞去。
景威一手撑着李裕文，伸出另一只手，本是很难有所动作，但他一下撑起李裕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过空中，将子弹抓在手里，停顿片刻，用力一捏。
他手腕一转，打开手指，手心上一片红痕，却毫发无伤。
子弹以完好之姿躺在景威的手上。景威一翻手，子弹掉落，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掉落声。
“让我杀了他们。”景威耳语道，声音并未吹至林可人耳旁
“算了。”李裕文的眼睛在林可人脸上打转，又扫过躺在一边的舟言，他提高声音：“可人，这是你的选择！”
他在景威的帮助下转身朝直升机走去，声音飘散在风中：“那么下次我们再见就是敌人了，我亲爱的妹妹。”
林可人两颊因为发烧变得酡红，眉头紧锁，视线随着朝直升机走去的两人转去。
动啊！动起来！林可人在心中大声叫喊着，但有一个喧天嗡嗡声震慑了她的全部，血液似乎也停止了流动，她的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额边流下汗水，中枪的部位则在流血。林可人努力要抬起双脚，却再也迈不出哪怕一步。
李裕文与景威堂而皇之走到直升机旁，李裕文按住舱门拖着受伤的脚走了进去，景威关上舱前回头看了一眼林可人。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取下眼镜，对着林可人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以永别的姿态关上了舱门。
机桨掀起的风掀起了林可人被散开的发丝，明明周围都是晴天，林可人却觉得自己在发抖。
她眼睁睁看着直升机成了一个小点，消失在了天边。
那一刻，她的心脏像是被揪住，而身体猛然失去力量，噗通一声往下落去。
膝盖先着地，林可人要用手撑住地面，手臂一软，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手臂承受了上半身撞击，林可人眼神呆滞地看着远处的天空，大脑在此时提醒她还有舟言。
她慢慢坐了起来，感觉身体完全不属于自己。
挪动着步伐走到墙边，林可人蹲下了身，舟言已失去了意识，脸色苍白如纸。
她没有伸手去碰舟言，也没有立马去求救。
方才的影像一遍遍地回放着，像是要在脑袋里炸开。
慢慢地扬起沉重到好像再也抬不起来的头，阳光再次落在眼里，林可人将双手举起，握紧了拳头用力往地上一锤。
地面轰然裂出两道纹路，碎石迸出。
“啊啊啊啊啊——”林可人发出大叫。
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将所有堵在心里的东西发泄出去，可是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
她以为自己会哭，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好。
林可人干脆让自己倒在地上，翻身面朝着上方。
她眯着眼睛，忽然一滴冰凉滴落到了额前，接着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边云层厚重，却有一抹浅淡金色镶嵌期间，是太阳雨，然而近日仿佛是海恩十年来最冷的一天。
生命正和血液一同从她的身体中流失。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在这里，任雨水淋湿在自己身上，就算永不停下也没关系，她会安静地闭上眼睛。
就让时间停止吧，她会永远沉睡下去。
永远都无法消灭完的僵尸，顽强地活下去的人类，象征着希望的新星已经够了，她受够了！
不管僵尸有没有被消灭，不管人类是死是活，不管未来变成什么样子。她这样静静呆着就好。
然而即使在此时，林可人脑中最深处的那个声音也蹦了出来。
“可人，消灭僵尸，保护人类”
这个声音宛若魔咒，将她束缚着。
可是真的是祖父做的吗？为什么？为什么祖父要给她注射病毒，让她成为实验品？为什么又要交给她对付僵尸的技巧，让她保护人类？
祖父已经死了，无法告诉她答案。
看着天上的云与天边的太阳，眼睛痛了起来，林可人慢慢闭上了眼睛。
雨水将伤口处的涌动化开，鲜血在地面上流淌。
爷爷也死了，舟言也快死了，我也要死了吗
“林可人，你要活着。”
宛若催眠一样的话语，又是谁告诉她的？
她太累了，没有办法再思考。
此时雨淅淅沥沥地，没有停下的迹象。
从天台的入口处走上来了一个人。
这人穿着上班族的日常西装，半边被扯掉在手肘位置，露出血迹斑斑的白衬衫。他的手挪动着扒住门边，身体柔软，像是蛇一般左右探着头，但似乎看不见。
他的视线停留在林可人的方位，又转向舟言，伸出舌头舔过嘴唇，上身垂着朝舟言走了过去。
他身后接连上来好几人，有的走向舟言，有的走向林可人。
舟言已彻底失去意识，这人跪在地上，口水滴落的嘴巴靠近了舟言的脖子。在他即将咬下去的那瞬，一把刀从他身后飞来，直穿过他的脸颊。
只听“吭”的一声，刀刃与墙面碰撞，从刃尖往刃身延展、碎裂。
躺在地上的林可人用手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飞了离她最近的食人，不顾其后涌上来的食人朝舟言跑去，待靠近那口腔被贯穿的人后，她一下拔出断剑，挥手就斩去了另一食人的头颅。
地上的雨水已积了起来。
女孩一言不发，毫不留情地击溃从天台口涌上来的食人。她的身影在细密雨丝中显得有些朦胧，黑色的双眼中没有丝毫神彩，动作流利似乎在跳着排练了千百遍的独舞。
每一下，每一刀，都同机器人般精准，直取目标致命处。
雨渐渐停了，上来的食人没有一个可以靠近，楼顶堆积起了无数食人，直到再无食人身影。
哐镗。
女孩一松手，断刀掉在了地上，她单膝跪倒在舟言身旁。
雨水划过她淋透的发丝落在地上，同湿透的衣边一同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用手捧住舟言的脸颊，鼻尖上的雨水划过舟言的脸庞，她的睫毛颤动，张开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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