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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过吗？”向导拼命地摇下车窗，向窗外大声喊道。
“禁止通行！”一个士兵走上前来右手搭在倒视镜上。
“怎么回事？以前都能过的。”
“隧道年久失修，有一段顶层开裂了，有危险。”
“我弟突发高反，生命垂危，得到山下的诊所急救。”
“你们是干嘛的？”
“我们是这里的山民。”
“不行，上边有命令。”
“出了人命谁也负不起这个责。”
那当兵的探进头来，看了一眼趴在椅子背上的空，突然往退后一步让开了道：“那你走吧，开慢点。”
皮卡慢慢向前开一会，拐了一个小弯后，漆黑的隧道口赫然出现在了空的眼前，洞口四周的水泥已经坑坑洼洼，上面都是雨水和融雪长期冲刷流淌留下的道道黑色印迹。
车进隧道，光线骤然变暗，隧道顶上仅剩的几盏灯忽明忽暗，一地废弃物和管道。车开一阵，前面出现了一点亮光。
“停车，再不停车开枪了！”空听见有人大声喝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长官，这有个高反，必须尽快送到海拔低一点的医院。”
一个士兵举着手电筒往车里照，探头进来看了一眼空。
“他怎么了？”
“肺气肿，就怕出人命。”
“慢点开，别压着地上的管子。”
“好好好。”
“看一下你驾照，”车刚启动，另一个士兵突然走上前来。
空一听，头轰地一下大了，无意中换了一个诱发呕吐的姿势。刚才车一启动，柴油味都窜了进来，这时他实在忍不住了，哇地一口全吐在了前排的椅子背上，一股恶臭在车内蔓延。
那当兵的这会也不再要求看证件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前行。
车开出去一会，空听见向导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没事了，没事了，吐了就好了，你躺下，钻山洞才刚刚开始，”向导对空说，“这隧道有三十多公里。”
车灯照亮着路面，但前方一片漆黑。空侧躺在后座上，他现在倒是不想吐了，但头越来越痛，心情越来越绝望。
“别紧张，听听音乐，放松一下，这将是一次漫长的穿越。”空听见按键声，钢琴声传来，像是肖邦的一支舞曲，旋律回荡在空空的隧道里，充满了迷幻色彩，空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空听见向导喊道：“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空看见了前方洞口的光，车一出洞口就陷入一片混沌中——突然降临亦或是等候多时浓雾，需要打开车灯才能继续前行。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一辆车来往，好不容易见到一辆，却翻倒在路边，隐约看见路边有一小坨一小坨棕黑色的东西。
“那是......”
“那是牦牛。”
“怎么看起来就那么一点！”
“这里是巫术的时空，地形诡异险恶，气候怪异多变，你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这里的一切。”
皮卡缓缓沿着这条土路往前走，空生怕向导一不小心就开进深渊，不敢再好奇提问了，雾气越来浓了，远处隐隐有狗叫声。
空盯着前方导航仪上的地图，上面全是深褐色如叶脉般纵横交错的巨大山脉。
空知道这附近都是绵延起伏、狰狞险恶的群山，但除了雾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这是去哪啊？”空突然有点害怕了
“送你回家啊。”
“回地球？”
“或许吧，总之是离开这里。”
向导抓紧方向盘，身子向前倾，像是努力要看清前方有什么东西，他突然把车停了下来，回头对空说：“继续往前面走就是下山的路，右拐这条岔道就是穿越之路，你选吧。”
果然，右边的路口有一些木板横在路口，隐约可以看见上面已经被雨水冲刷模糊的字迹：前方地形险恶，禁止通行。
空的脑海里浮现出雨的眼睛：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也要再见她一面。
“我们走！”
“直走？”
“不，右拐。”
“好吧，舍命陪君子。”
向导一打方向盘，皮卡撞开了横在路上的木板。
这条车道像是贴着悬崖边凿出来的，路很窄，刚好容一辆小车通过。皮卡颠簸起伏得很厉害，如同在海上飘荡，导航仪显示左下方是万丈深渊。
车缓缓往前开了约莫一个钟头，来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前，里面一丝光线也没有。
“刚才我们通过的只是一条普通隧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将正式穿越传说中的通天隧道......”向导用一种宣告的语气对空说。
一阵马达的轰鸣声过后，四下里死寂一片......
一条通向地下停车场的隧道灯火通明，远远地，从隧道尽头的弯道处拐出来一辆白色的小车。小车亮着温暖柔和的车灯，小车倒映着城市的霓虹，小车开得很慢、很慢......
空意识到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感到身体越来越虚弱，他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在他弥留之际，他清楚地听见雨在跟他说话——
“车过黄昏隧道的时候，随着钢琴曲的前奏响起，就唤起一开始送来的那首，等到曲子播完换下一首时，才发现隧道虽然还没过完，人已经该从回忆中醒过来了。晚安了，空，记得在梦中，给我一个真实的拥抱。”
“再见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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