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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过来，我的员工们。”我叼着烟喊了一句。林小梳不情不愿地搬着一把小椅子坐到了我右边儿，蒲微尘在我左边站着。
我拿出一个卷宗，档案袋上写的日期是一年前。我一边拆着档案袋，一边念叨着：“哎呀，又有活儿干了，还是没钱拿的那种。”
蒲微尘微微弯下身子看着我拆卷宗，呼吸打在我耳边：“我就知道，跟警察扯上关系，就没什么好事儿。”
“废话少说吧。”我叹了口气，掐了烟，“来看看最早的一起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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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警记录：2016年7月26日下午3时许，接到报案，城南乌柳河边沙地疑似发现尸体，南城派出所民警出警。经核实与调查，证实发现尸体，案件移送市公安局刑警大队。
现场记录：
我民警从乌柳河边沙地中挖掘发现一具女尸，所埋较浅。民警确认情况后迅速上报至市公安局，同时组织警力开展现场挖掘工作与勘察。”
随这段档案一起的，是一张现场照片。从照片里看，只挖开了一部分，却能清楚地看到一条胳膊，肉乎乎的，已经发灰白色了，肿胀不堪。其他的地方都没有露出来，这应该就是初始现场。四周还没被挖掘开的地方，生长着一种植物，高度差不多能到人的小腿肚，墨绿色，像藤又像草，草叶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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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寒草？”蒲微尘皱着眉头，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对。”我点了点头。
林小梳一脸茫然地看着照片：“什么是未寒草？”
我拍了拍蒲微尘：“员工，你来解释。”
蒲微尘瞥了我一眼，清清嗓子：“未寒草是种植物，现在很少见了，以前多数生长在野坟圈子里或是埋人的野山，坟山上。因为以前的人讲究入土为安，下葬都带棺材，尸体与土层没有直接接触。但是总有些死的不明不白的，或是无亲无故的，用破席子一卷就入土了，有的甚至连破席子都没有，尸体在腐烂过程中滋生的细菌，析出的油脂，等等，都成了土地的养分，所以这片土地上长出来的植物非常好，最大的特征就是颜色墨绿近黑，和其它坟头野草一看就有明显不同。因为是尸身上长出来的草，所以叫它未寒草，取尸骨未寒之意。”
林小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我接着往下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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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讯问笔录（一）：
时间：2016年7月26日17时，于18时止。
地点：城南乌柳河边。
询问人姓名：唐海光。记录人姓名：李宁山。
被询问人姓名：刘志宏。
性别：男。
问：我们是派出所的，现在主要是调查一下发现现场的情况，希望你如实回答。
答：是，是。
问：你到河边来，是干什么的？
答：带家人钓鱼，野餐，那不，烧烤架都支好了。
问：详细描述一下你发现现场的经过。
答：这片河滩不是沙地吗，草不多的。就这一片，草长的特别绿，可扎眼了。我孩子就说，没见过这种植物，连根挖出来一棵看看吧。我寻思也没见过，就拿木棍挖了一棵。这一挖，就挖出一块白花花的……警察同志，我爱人和孩子都能给我作证的。到现在我这心呐，还突突直跳。
问：为什么能确定你挖到的是尸体？
答：其实不确定啊！我也希望不是，但是看着实在是太可疑了，我寻思不管是啥，也得先报案，让警察来看看。不能扔这。
问：好，感谢您的配合。你能确保以上所述均为事实吗？
答：能，能。没我什么事儿了吧？
问：我们的调查工作结束之后你就可以走了。请保持手机畅通，以便配合我们的后续调查。另外希望你能对今天发生的事情，理性对待，不要大肆宣扬，造成恐慌。
答：好，好。谢谢警察同志。”
现场照片一：相片中是一具已经初步出现巨人观的女尸，照片为俯拍角度。女尸身穿一条草绿色连衣裙，稍微有点腐烂了。女尸的脸可能是因为埋在土里的时间太长，已经有点变形，看起来就像是五官都错位了一样，脸上的皮肤也是死气沉沉的灰白色，右边脸颊上有一个长条伤口，目测为锐器伤口。尸体的下半身，裙摆带大腿的部位，都是血迹斑斑，但是难以确认出血部位。脚踝被鞋带绑着，因为尸体的肿胀，鞋带勒的又太紧，所以深深嵌入了皮肤里。左臂伸展着，左手攥着；右臂曲着，垫在了腰下。
现场照片二：相片为右侧拍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尸体下方沉积的尸斑，成片成片，右臂压在腰下。脖子侧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有紫红色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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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接下来的内容。从看到照片开始，林小梳的状态就不太好了。我拍了拍她，对她说：“去喝杯水吧。”
她点了点头，离开了我身边。我又回头看了看蒲微尘，问他：“你没问题吧？”
蒲微尘摇摇头。
“那咱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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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检报告：
明城市公安局尸检病理报告书
尸检号：明城市公安局第53号尸检
鉴定单位：明城市公安局
鉴定事由：鉴定乌柳河滩女尸死亡原因
解剖日期：2016年7月26日
报告日期：2016年7月28日
工作人员：XXX。
一、案由：不明。
二、病理学检查：
（一）、尸表检查：
女性尸体一具，尸长153cm，发育无异常，营养良好。尸僵已解除，项背部见鲜紫红色尸斑。其余皮肤苍白，无黄染。面部变形。头发黑，头皮完整。出现初步巨人观。角膜混浊，双侧瞳孔等大，直径0.8cm，巩膜无黄染。口唇紫绀，口鼻腔及双侧外耳道未见异常分泌物。气管居中，胸廓对称，腹壁无异常。四肢无畸形，指、趾甲紫绀显著。
（二）、内部检查：
1（体腔）：无异常。
2（皮肤）：腹壁皮下脂肪层厚度2cm。
3（头颅及中枢神经系统）：颅骨受重击，额头骨塌陷。
4（颈部）：无异常。
5（心血管系统）：无异常。
6（呼吸系统）：无异常。
7（肝，脾及胆道系统）：无异常。
8（消化系统）：胃部发现残留苯甲二氮卓（安眠成分）。
9（泌尿生殖系统）：遭受侵犯。
（三）、组织学检查:
心：无异常。
肺：无异常。
肝：无异常。
……
（四）、尸检病理学诊断:
1.死者摄入苯甲二氮卓，极大可能失去神志。生前遭受严重性侵犯，外阴损伤严重。
2.面部长条伤痕为棱角锐器所致。
3.额头骨被钝器砸碎，伤及大脑，此为致命伤。
4.其他各方面无异常。
三、结论：
被他人击中头部。死亡原因系颅骨破裂，颅内受损。由尸体表征初步判定死亡时间为2016年6月至7月之间。
尸检病理检验报告人：XXX。
2016年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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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死者的尸检报告。后面还有厚厚一摞材料，我大略翻了翻，都是些笔录之类的东西。我举着尸检报告问蒲微尘：“看完了吗？”
蒲微尘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看笔录了啊。”说着，我点了支烟开始翻后面的内容，顺便招呼林小梳：“小梳，回来吧。尸检报告看完了，咱们开始看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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