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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白樱聚精会神的观赏这一出好戏,时间将至午时,她忽然含笑。
浑浊的灵气忽然清明,躁动的空气也渐渐宁静,空气中轰然摔下来一具庞然大物,夜叉神的身躯奄奄一息躺在血阵的上空,渐渐化作点点灵光散去。
残留的灵气中猛然杀出妖乌骇人的庞大身躯,它的喙凌厉的冲破已经十分稀薄的血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走恍若耄耋老人的楚方玉,片刻之后,空中降下丝丝血雨和一些被撕裂的衣布,一名云翠山的弟子抬手接住半片碎衣,他沙哑的嗓子立刻悲泣一声:“大师兄!”
转眼之间,妖乌伤痕累累的身躯赫然立在众人面前,它的目光里燃烧着的不仅仅是愤怒,甚至因为沸腾的恨而充斥了怨毒。
人们被这股阴毒压着,悬心吊胆的等候命运的最后时刻。但他们,活下下来了,或者说,残存。
妖乌也确实恨不能立刻洗劫叠云村,但它试着扑腾了一下,身上密布的伤痕立刻又撕裂了一寸。
人们听见妖乌最后一道命令:“黄昏时分,送九十九童男童女,谢罪!”
空中浑浊的暗气终于渐渐散去,露出清澈的天空,竟然已是午时了!
村民们渐渐从藏身的洞穴里出来,有些失魂落魄的环顾周遭微微发黑的血迹。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留下的人却茫然不知所措。
“啊!——”一个妇人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跪在地上,身体不住的抽搐。即使是她身边的高大的男子也没能藏住悲戚的神色。
村长缓缓的走出平房,在刚刚的几个时辰里,他仿佛度过了自己的大半生,从胜券在握到希翼残存,而此刻,他几近绝望。叠云村受妖乌残害十余年,童男童女供奉了上百,而今,村子里剩下的子息不足五十!
“你们不是说过,这天下,没有你们云翠山弟子灭不了的妖吗?当初盛气逼人,而今你们那股威风呢?!”原本温文尔雅的叠云村村民此刻终于压抑不住胸腔中涌动的愤怒,他们面目生恨,咬牙切齿。死亡几乎就擦过他们的鼻尖,甚至现在也纠缠缭绕,他们如何能不恨?
云翠山残留的弟子几乎个个面如土色,连鼻息间的呼吸都禁不住战栗。
村长神色凝重的在扫过这些弟子惨白的脸,那张温润克制的面目下无声的流淌着愤怒与不甘,而克制如斯者,往往泄漏的心思只会比冰山一角更少。
“我们曾氏一族在此繁衍生息数千年,生于斯,长于斯,死,也要落入这片土地。各位英雄是我们花千金请来的除妖师,现在妖孽未除,各位还请重振旗鼓。”
村长话音熄灭,四周也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等待了约莫五息的工夫,仍是没有人回答。村长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已经下定玉石具碎的决心,他轻轻张嘴,似乎打算吐露心中的算计。
而这时,一个喑哑的声音忽然发出两声干笑:“若是我能除妖,你可否赐我千金?”
村长阴沉的面色忽然开朗,但当他目光触及说话的那个干瘦的小老头时,充满希翼的面庞又沉了下去。
“此事关于我叠云村子孙后代,老人家可不要说笑。”
这个小老头其实就是白樱假装的掸货郎,先前她和小慈一前一后蒙混入村,还白白受了村民许多恩惠,此刻小慈因为夜来雨的暴毙心如死灰,尚且还没有恢复斗志。她便单独出来凑个热闹。
白樱不疾不徐的答道:“如不是关乎你的子孙们,我还懒的插手呢!”
村长端视白樱神情舒缓,临大敌却不惊恐,众人胆怯之时却挺身,他虽然未经历过叠云村之外的世界,不知道百态众生,但聪慧的天性让他对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小老头肃然起敬。
他整整衣冠,十分庄重请教白樱,“敢问先生,有什么绝技可以灭妖?”
云翠山的子弟听见他竟然求救于一个干瘪黑瘦的糟老头子,不禁哂笑这个人是急昏了脑袋,病急乱投医!
白樱敛眸,轻笑:“并没有什么绝技。”
云翠山在场的子弟不屑的发出一阵嘘声。
村长眉毛微扬:“可否需要两个帮手?”
白樱笑着耸耸肩膀。
“免了。杀鸡,焉用宰牛刀?”
她说的漫不经心,却狠狠地甩了云翠山的弟子一耳光。
他们摸着微微发烫的脸颊,用充满了嘲讽的语气质问白樱。
“你若是个江湖骗子,耍了我们怎么办?”
白樱有点可笑的望着那个发问的弟子,哭笑不得说道:“还能怎么办?认命。”
那人气得身子发颤,却吐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也确实,命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白樱背着手,在众人将信将疑的目光中踱步走向了妖乌的巢穴,她不需要任何人引路,翕动的灵石在她心中铺开了一张清晰的地图。
“哦,对了。”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双手抱着后脑勺慢慢转过身子,眼睛瞟一眼躺在地上血尽人亡的夜来雨,笑到,“我手下一位伙计,还需要你们照顾照顾。”
“你指…夜来雨?”一名弟子颤声问道。
“嗯。”白樱笑着回他,脸上耷拉的皱纹深了一分。
“可他已经死了呀。”
“废话!如果他还活蹦乱跳的,要你照顾?”
……
灵山巅,妖乌巢穴。
厚重纯净的灵气弥漫在穴口,这股灵气生气盎然,却无约束,甚至可以说是散漫的游荡在空气中。
白樱的步子放慢了。
三枚?
她心中一颤,目光更加炽热了。
她还没有走近巢穴,便听见里面发出一声威吓的啼鸣。白樱捏着嗓子娇滴滴喊了一句,“大王,给您送童男童女来了。”
她俯身拾起一枚小石子,轻呵一口气,于是乎,一个扎着两只小辫脸圆而红的小女娃轻轻站了起来,白樱指指穴里妖乌,女娃娃笑呵呵点头。
那只妖乌求童子心切,听到女娃娃的声音,又嗅到确实是人类的气味,便没有多怀疑。
“还不快点进来!”
妖乌发出的声音高亢尖锐,绕是远隔数十米,都有中刺耳欲聋的感觉。
小女娃娃踱着步子慢慢走了进去,雪洞绵长而单调,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布置,不过,渐渐袒露的森森白骨却足以提起进洞人的全部胆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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