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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春华照灼 > 第352章 他要俪贵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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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后。

    大理寺卿遣人悄悄将那幅古典山水画归还给了忠勇侯府。

    烛火摇曳。

    顾荣轻轻地解开卷轴的封头,从中滑落出一纸密布字迹的书信。

    甘露殿之事,详细的记录于其上。

    顾荣轻蔑地一笑,眼中满是讥讽之色。

    无人能窥透,她那笑中藏着的,是对贞隆帝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嘲讽。

    又或是对千年沿袭的君臣之道、父子之规、夫妻之序的狂妄挑衅与悖逆嘲笑。

    何为君臣之道、父子之规、夫妻之序?

    剥去那些表面的光鲜亮丽,尽显其中的腐朽与恶臭。

    无非是将男性的权威、父亲的意志、丈夫的统治高置于无上之境,而将人的生命价值置于无足轻重的次位。

    无非是在千方百计地限制、束缚、压迫着弱者和女性。

    这本就是世道啊。

    顾荣又扫了眼信,随后捻着一角,置于烛火上,焚烧成灰。

    一人之力,难以扭转世道。

    那便,蹒跚着尝试着往前走。

    说起来,贞隆帝也是可笑。

    难不成三司定案称顾平徵罪不至死,贞隆帝就觉得他自己也能高枕无忧了吗?

    掩耳盗铃罢了。

    至于顾平徵……

    她绝不会让顾平徵有一时一刻好日子过!

    陶姨娘该死。

    顾平徵也该死。

    她一视同仁,做不到不去计较,往事翻篇,稀里糊涂的跟顾平徵握手言和,续写世人惯爱看的大团圆结局。

    走到今日,她所掌握的一切,与顾平徵没有半分关系。

    是她不服输。

    是她不甘心。

    是她在筹谋。

    是她在努力活。

    是她拼命往上爬。

    不是顾平徵心软,更不是顾平徵培养教导。

    所以,她也无需赡养顾平徵。

    既然贞隆帝巴不得顾平徵活着,那就让贞隆帝亲眼目睹顾平徵生不如死,求死不得!

    “青棠,把这幅画挂起来。”

    日日瞧着。

    时时瞧着。

    一刻不停的提醒自己,弱者当千万次竭尽全力爬上去!

    爬上去,才会有话语权。

    ……

    “陛下,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来报,六殿下疼的哭嚎不止,高热难退,太医诊脉发现,恐有惊厥之危。”

    入夜难寐的贞隆帝,枯坐于龙榻上,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着,就听到了李福盛尖细又有些沙哑的禀报声。

    闻言,一把挥开床幔“伺候朕更衣。”

    相较于年富力壮的皇子们,贞隆帝更疼爱年幼无知的稚子。

    无需担心他们拉帮结派。

    更无须忧虑他们有不臣之心。

    更别说,单纯活泼的小六的确讨他喜欢。

    匆匆更衣后,便大步流星的跨出殿门,乘着龙辇,前往俪贵妃宫中。

    偏殿。

    六皇子面颊通红,病恹恹的闭着眼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身体无意识的抽搐着。

    丽贵妃紧握着手帕,泪光点点,眼中泛起涟漪。

    仔细观察,泪珠之后的双眸,隐约透露着惊诧与悔恨。

    宛如失控之时的惊愕。

    又如心中有愧,悔意绵绵。

    贞隆帝携秋夜的冷意入内,开口就是质问“那日,太医诊治包扎后,不是说按时敷药好生将养,便可无恙,绝不会危及性命吗?”

    “宫人们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既然伺候不好,怠慢小六,那就全部杖责后发配到浣衣局。”

    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怒火。

    俪贵妃的心颤了颤,哭的越来梨花带雨,哽咽着“陛下,太医说小六受惊,方显出来。”

    “病情汹汹,退不了烧,还抽搐不止。”

    “臣妾……”

    “臣妾也是没有办法了。”

    之前,陛下见小六断指无法再续,又无性命之忧,就轻拿轻放,没有重罚三殿下。

    她不死心!

    只要小六的情况够凶险、够痛苦,就不怕激不起陛下的慈父之心。

    届时,还怕陛下不迁怒三殿下吗?

    小六是吃了一些苦,但这些苦是值得的。

    来日,能得到千倍万倍的回报。

    俪贵妃不断的自我安慰着。

    贞隆帝耐着性子安抚了俪贵妃两句,就开始追问太医。

    确定六皇子病情凶险后,神情大变。

    “救!”

    “想尽一切办法去救。”

    “养了你们这么多年,连区区烧伤都治不好,朕养你们还有何用!”

    太医们斟酌的用词,七嘴八舌,各有推测。

    贞隆帝听的一阵儿头大,心烦意乱。

    “闭嘴!”

    “朕让你们救小六不是让你们互相推诿!”

    “再说一句,但凡六殿下有个万一,朕要你们所有陪葬。”

    话音落下,寝殿里陷入寂静。

    就连俪贵妃的啜泣声都不自觉的减弱。

    太医们噤若寒蝉,试遍了所有看似可行的法子,针灸、用药、切开引流……

    六殿下才堪堪止住抽搐,缓缓醒了过来。

    但,高烧依旧未退。

    “父皇。”六殿下眼泪汪汪,软软糯糯,虚弱的不成样子。

    贞隆帝上前,将六皇子揽在臂弯里,另一只手轻抚了抚六皇子的额头。

    很烫。

    烫的吓人。

    贞隆帝的心控制不住的沉了沉。

    “父皇,儿臣好疼,好疼。”

    “疼。”

    “不炼丹了,不学三皇兄炼丹了。”

    “救救儿臣。”

    六皇子断断续续的重复着,眼神里的亮光又渐渐黯淡下去,口中呓语声几近无声,再次陷入昏迷。

    贞隆帝的身体陡然僵硬,瞳孔猛的一缩,厉声道“太医。”

    太医:他们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被炼丹炉炸伤断指,说伤重也伤重,毕竟成了残缺不全之人。

    可,说伤轻也是真的伤轻。

    及时的止血、清理创面,涂抹清热解毒的药膏,再用滚水烫煮过又晾干的软布包扎起来,慢慢等愈合便好。

    谁知,短短数日,六殿下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急转直下。

    伤口肿胀,脓液腥臭,受惊高热晕厥。

    几番询问贵妃娘娘以及侍奉六殿下的宫人,皆称六殿下的断指伤口没有触碰过任何不洁的东西。

    若是……

    若是熬不过去……

    六殿下轻则痴傻,重则直接殒命。

    太医们不约而同地默默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认命上前继续救治六皇子。

    俪贵妃凄绝哭喊,如杜鹃泣血,声声哀鸣。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贞隆帝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愧疚和心疼。

    小六受那么大的罪,他为人父,却依旧在厚此薄彼。

    “李福盛。”

    “传令禁军卫副统领,带一队人马,将三皇子府中的丹房尽数拆去,将所有炼丹炉毁掉,把那些蛊惑三皇子的方士活埋!”

    “另外,在小六康复前,罚三皇子禁足府中。”

    这些时日,承恩公府一党又不消停了,死咬着承衍,铆足了劲要将承衍拉下来,让三皇子承赟一家独大。

    正好,借此机会,顺势泼一瓢冷水,敲打敲打。

    三皇子:他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

    李福盛领命,躬身离去。

    深夜。

    三皇子府叽里哐啷,噼里啪啦,叮叮咚咚。

    丹房被拆了一间又一间,青砖墙被推了一面又一面,炼丹炉被砸了一个又一个,身着道袍的方士们被活埋了一个又一个。

    每一声响,都像是将三皇子的威严和颜面扔在地上,任人践踏。

    素来嬉皮笑脸神神叨叨的三皇子站在府里的赏景楼上,铁青着脸,紧紧抿唇,垂下视线,将府中的兵荒马乱人仰马翻尽收眼底。

    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

    滴滴腥红,落在地上。

    “俪贵妃在找死!”

    三皇子咬牙,一字一顿。

    今日之仇,他必报!

    “殿下息怒。”

    三皇子身后的山羊胡谋士恭声劝诫“越是此等关头,越是要沉住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

    “六殿下病情凶险,陛下关心则乱,极易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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