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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责任关天 > 第四章 艰难地管理 五、成为了被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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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匆匆赶到法院,法官刘虎告知他黄庭长不在单位。季元向刘虎详细说明刘金来起诉的主体单位存在错误后,刘虎立刻拿起电话与黄庭长取得联系。得知海事处才是执法主体,黄庭长在电话里果断要求刘虎将应诉主体由交通局改为海事处,并直接送达给季元,随后再通知刘金来。刘虎手脚麻利,很快就完成了应诉主体的更改,将应诉通知书交到季元手中,要求海事处8月18日参加应诉。

    第二天,季元一到单位,便将黄副局长要求放掉杨大保船舶的情况,以及船主刘金来起诉行政不作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同志们,让大家做好放船和应诉的准备。

    “刘金来起诉我们?他简直是乱搞!主任,这次要是放了杨大保的船,我们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我们海事处还怎么在这儿立足?我坚决不同意放船!”薛松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气愤不已。

    “人家怎么就不能起诉我们呢?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都颁布十几年了。你呀,思想观念也该改改了!我同意薛松的意见,杨大保的船不能放,谁要是放了,以后就让谁去管理,这种傻事我可不会再干了。”高贵也激动地附和道。

    范江平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怕什么,坏事说不定能变成好事。刘金来起诉的这些事,我们其实都做了。处罚落实不下去,我们不是申请法院强制执行了吗?我们可不是行政不作为,而是行政作为不了。我们作为的证据都在,我把答辩状和证据整理出来,按规定送到法院,这次就看法院怎么审理,我保证我们准赢!”

    对于杨大保的船舶是留还是放,范江平并未表态。季元心里明白,要是非要他表态,他肯定也不会同意放船。

    “哎,我丑话说在前头,这船我也不同意放。但是,同志们要清楚,这是局长的命令。既然是命令,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们只能执行。高贵,你负责整理答辩证据。范江平,你负责撰写答辩状。薛松,你负责放船!”

    8月2日上午10点,高贵将参加应诉所需的《处罚调查报告》《询问笔录》《处罚通知书》《处罚决定书》《送达回证》和《答辩状》,以及相关证据、处罚的法律依据,一股脑装进一个大塑料袋里。他把所有材料放在季元的办公桌上,让季元最后把关。按照法院规定,8月13日前必须将这些材料送到市法院行政庭,而8月18日,刘金来诉山水市海事处行政不作为案就要开庭。

    季元看着眼前的材料,心里却在琢磨应诉的事情。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当被告,第一次上法院参加诉讼,心里既紧张又有些新奇。港台剧中那些口若悬河的辩才形象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坦然自若地应诉,打赢这场行政官司,把这次“民告官”的诉讼当作宣传水上交通安全的好机会,达到诉讼一次、教育一片的效果。季元一有空,就在家或者单位找相关书籍学习。他深知,仅凭函授时学到的那点行政法律知识,远远不够应对这次诉讼。通过学习《行政诉讼法若干解释》规定,他了解到: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申请行政机关履行法定职责,行政机关在接受申请之日起60日不履行的,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人民法院应当受理。可刘金来向海事处提出履行申请还不到40天,何况强制执行申请早就送到法院行政庭了。这个问题出在法院本身,他倒要看看法院如何审理好这个案子。

    8月12日下午,季元和高贵来到法院行政庭,把应诉书、调查取证和送达的文书资料等证据,一股脑交到法官刘虎手中。

    季元找到黄庭长,诚恳地说道:“刘金来诉我们行政不作为这件事,其实我们早就着手处理了。我们按照行政处罚程序,给违法当事人下达了处罚决定,可当事人没按决定履行义务。前不久,我们把案卷送到你们庭,申请强制执行。只是因为你们一时抽不出时间去执行,这事才耽搁了。现在刘金来起诉我们,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刘金来起诉的这件事,你们已经向我们申请强制执行了?”黄庭长一脸好奇,反问道。

    黄庭长急忙把刘虎法官叫到屋外,小声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刘虎对黄庭长说:“黄庭长,7月上旬他们把案卷送来时,我就向您汇报过。您当时说,现在很忙,况且要等到处罚决定60天以后才能强制执行,让他们把案卷先放在那儿,您都忘了?”

    黄庭长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对,这下可麻烦了!刘金来起诉的就是我们还没强制执行的案子。”

    “那还真有点棘手。我已经把开庭通知书从邮局寄出去了,不可能再收回来。”刘虎依旧小声说道。

    黄庭长朝办公室里坐着的季元、高贵看了一眼,小声对刘虎说:“你去陪他们坐会儿,我去找任院长汇报一下。”

    黄庭长来到任院长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任院长在里面应道:“进来!”

    黄庭长走进任院长宽敞的办公室,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把刘金来案子的详细情况向任院长汇报了一遍。任院长一直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等黄庭长最后用祈求的口吻问“该怎么办”时,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看了黄庭长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

    “慌什么,该怎么开庭就怎么开庭,该谁输就是谁输。他们输‘官司’,是因为该做的事没在规定时间内做完,这叫‘行政不作为’。我们没去强制执行,那是因为太忙了,大不了你们抽时间去执行就是了。你记住,这是行政案件,我们法院是司法机关,你是审理行政案件的法官,我们不可能输。”

    “谢谢任院长的教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黄啊,你现在已经是庭长了,遇事别慌慌张张的。堂堂一个庭长,还能被原告和被告吓住?再说了,现在的行政诉讼案件,绝大多数都是行政机关败诉,一个海事处还能例外?”

    “是,是。今后还得请院长多多指教!那,院长,没事我就先下去了。”

    “你去吧。”

    黄庭长站起身,轻轻打开门出去,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好。

    不一会儿,黄庭长回到办公室,坐下后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回头对季元说:“季主任,再过几天就开庭审理了,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到时候来应诉。”

    季元站起身,坚定地说:“到时候我们一定来,不仅我们来,还要请我们局分管领导来!”

    “你们来就行了,没必要搞得那么张扬,又不是搞表演。”

    “好,好!就按黄庭长的意思办。”

    季元和高贵从法院出来,季元准备回家,便让高贵回水城。他家在城南,高贵回水城也得在城南坐公共汽车。高贵在法院门口的马路上拦了一辆“麻木”车,和季元一起前往城南。路上,高贵问季元:“季主任,下个星期三就开庭了,要不要找个律师?”

    “我们该做的都做了,行政诉讼主要看证据,我们准赢。马上就要开庭了,还找什么律师!”季元满怀信心地说道。“麻木车”把季元送到他家路口,他和高贵打了声招呼,便下车径直回家了。接着,“麻木”又把高贵送到城南的公共汽车停靠点,高贵站在路边,等候前往水城方向的公共汽车。

    季元回到家,看看时间,距离妻子下班还早,便从书橱里找出行政诉讼法等相关书籍,仔细翻阅起来。他想进一步熟悉相关内容,把有关证据的复印件看了又看,又回想了整个行政过程。他觉得,这次他们肯定能赢得诉讼,心里想着:看你法院这次怎么判!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了7月17日。明天,季元就要走进山水市庄严的人民法院行政审判庭,参加有生以来第一次诉讼,而且他坚信这将是一场准赢的诉讼。他安排范江平和高贵第二天早晨7点30分准时在城南的早餐店碰面,并要求他们把制服穿戴整齐。他还叮嘱范江平,要再熟悉一遍行政诉讼的法律法规。

    第二天,季元5点20分就起床了。他破天荒地穿上运动鞋,在常去的杨家山跑了一大圈,运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家。他要和范江平、高贵会合,一起去参加诉讼。他上身穿着一件蓝色短袖衫,下身搭配一条藏青色长裤,脚蹬一双“花花公子”牌皮鞋,整个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看看时间差不多到7点了,他拿起公文包,朝城南的早餐店走去。到了早餐店,他向老板要了一碗面。不一会儿,范江平和高贵就来了。

    上午9点开庭,他们三人8点38分就到了行政庭。行政庭法官刘虎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把他们领到一个小型会议室。季元走进会议室一看,刘金来已经早早到了。季元主动上前,和刘金来打了声招呼。刘金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对季元说:

    “季主任,按说我不该起诉你们。但那件事一直没得到妥善解决。我被那个网主打了一顿,耳朵都被他咬掉一大块,法院只就刑事附带民事进行了判决。可那个影响我船舶航行的渔网一直没取缔,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说实话,我起诉你们也是想早点把那个网取缔了。你们不是常跟我们说,对你们的管理工作有意见,可以向上级反映,也可以向法院起诉吗?所以,我就鼓起勇气起诉了你们。您是我的老领导,真不好意思,您千万别见怪呀!”

    季元满脸笑容,打着哈哈说:“看你老刘说的,我们怎么会怪你呢?你能起诉我们,一方面说明你的法律意识提高了,知道用法律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另一方面也说明我们的工作存在问题,通过诉讼能促进我们改进工作,就冲这一点,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没有见怪就好,我确实有苦衷啊!”刘金来依旧惴惴不安地说。

    “我们理解你,你别有负担!”季元安慰道。

    9点整,女书记员柳明按照惯例,宣布庭审纪律,询问原告、被告到庭情况。随后,请合议庭人员到庭,黄庭长、法官刘虎、周享成三人步伐矫健地走上行政审判庭的审判台。女书记员柳明高声喊道:“起立!”之后,三人各就各位。黄庭长他们坐下后,季元等原告、被告也相继落座。黄庭长担任审判长,他介绍了庭审审判长、审判员的姓名,询问原告和被告是否需要回避,又明知故问了原告和被告的一些基本情况。季元第一次参加诉讼,没想到开庭程序如此复杂,有些环节甚至让人觉得好笑。但他心里清楚,这些程序至关重要。等程序走完,黄庭长宣布开庭。

    刘金来见黄庭长等人落座,急忙说道:“黄庭长,这个案子我不起诉了,我想和海事处和解。”

    “那怎么行,法院可不是儿戏,再说了,行政诉讼又不能和解!”黄庭长一脸不满地说道,他其实想借这次审判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审判水平。

    刘虎说:“你就按原来的计划开始吧!”

    审判过程其实很简单。原告刘金来在审判员的询问下,先简要进行了陈述,说明了网具存在的时间、危害性、滥设网具的违法性,以及海事机构应履行的责任。最后,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一是海事管理机构必须尽快履行法定职责;二是要求网主赔偿给他造成的损失,以及诉讼费用、来往的车船费用。

    刘金来的第二个主张,实际上是针对海事机构的。他心里明白,这次起诉的是国家行政机关,运用的是国家行政法律,行政法律调整的第三人他无法在这次起诉,况且这个第三人是一位普通公民,不是国家机关。但直接要求海事机关赔偿损失,又怕得罪他们,所以他提出来,看法院怎么判。

    刘金来陈述完毕后,范江平在季元的示意下,站起身来,将整个行政案件从受理、调查取证、下达处罚文书,到网主未依法履行职责后,如何将案卷交到法院,申请法院依法强制执行的全过程,详细地陈述了一遍。他还强调,原告刘金来应该清楚他们对此案所做的工作。范江平最后说:“证据和事实表明,我们海事管理机关已经按照法定职责履行了应尽的义务,在这个案件上,海事机构不存在行政不作为的问题。”

    范江平说完后,黄庭长让高贵当庭出示海事机构对此案进行行政调查处罚的证据。刘虎把高贵出示的证据拿给刘金来核对,确认无误。

    “不管怎么说,那个碍航的网具还在。不能说去调查了,下了文书,再把文书送到法院就完事了。我不管那么多,我要看结果。结果就是那个网具还在,还在影响我的船舶航行。这件事总得有人管到底,清理了那个‘碍航物’才算完。”刘金来满脸不满,大声说道,那架势仿佛是在和范江平吵架。刘金来说得没错,碍航问题已经存在一年多了,他自己曾凭借微薄之力与网主抗争,结果被网主打伤。海事处虽然做了工作,但问题始终没有解决,这归根结底是政府管理和尽职不到位的结果。刘金来总得找个单位把碍航问题解决了吧!“反正我们已经尽到了应尽的责任,该做的事都做了,再往下就不是我们的事了。”范江平针锋相对地反驳道,他的脸涨得通红,显然已经十分激动。季元看到他激动的样子,生怕他说出过激的话,连忙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过于激动。

    双方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再辩下去就是重复,就是废话。黄庭长站起身来,对大家说道:“双方就有分歧的问题进行了辩论,情况已经很清楚了。现在闭庭,等合议庭合议后择日再宣布审判结果。”

    三名法官离开了临时法庭。季元想等刘金来走了以后,去问问合议结果,尽管他觉得这可能有些多余,但还是想弄个清楚,心里才踏实。

    刘金来走到范江平身边,掏出一包“好运”牌香烟,向季元、范江平、高贵递过来,三人都婉言谢绝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季元说:“刚才,我有点激动,你们别往心里去!”

    季元笑着说:“没事,你别担心。不过老刘,你今天说得挺好,那个‘碍航物’确实该有人管。”

    “有人管,也不该我们管啦!我们尽到责任了,就是落实不了,我们又不是最终执行机关,又没有强制手段。要是我们能强制执行,早就把那个网取缔了,还用得着你起诉我们!”显然,范江平还在气头上。

    季元见刘金来也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便带着范江平、高贵离开了法院。一星期后,法院通知季元和刘金来到法院听取审判结果。这天,季元叫上范江平、高贵,一起前往法院。

    上午10点,黄庭长、刘虎、柳明再次回到临时法庭,柳明手里拿着一摞文书。三人坐下后,柳明把一份文书递给黄庭长。黄庭长接过文书,向在座的各位扫了一眼,缓缓站起身来,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宣布:“起立,现在我宣布刘金来诉山水市地方海事处行政不作为一案的庭审结果。原告诉被告行政不作为,影响其合法权益的事实确实存在。被告虽然按照规定履行了调查处理职责,但未能履行到位,致使原告的合法权益至今还在受到侵害。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本庭做出如下审判:一、被告应立即完全彻底地履行行政管理责任,依法取缔‘碍航’网具。二、原告提出的其他诉讼请求,本庭不予支持。……”

    黄庭长宣判完毕,书记员柳明走到原告和被告面前,办理相关手续。季元一下子愣住了,这么说,海事处这次要输官司了?海事处怎么会输呢?他满心疑惑,不解地问黄庭长:“黄庭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已经尽了所有职责,执行不了,最后依法把案卷送到你们行政庭,申请强制执行,我们做的工作都有证据可查。”

    “你们如果不服判决,可以向S市中级人民法院上诉。”黄庭长不容分说,边说边往外走,把季元、范江平、高贵三个人晾在了那里。

    刘金来表面上对开庭结果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实则内心暗自欣喜,不管这官司输赢如何,那困扰他许久的“碍航网具”终于是要被彻底取缔了,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也总算能出了。可转瞬之间,一丝隐忧又爬上心头,他不禁犯起愁来,海事处往后会不会给他使绊子、穿小鞋呢?他们要是真想整治自己,随便找个由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刘金来满心懊悔,都怪自己当时头脑一热,怎么就想起打官司这茬了呢!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真要是把自己逼急了,大不了再起诉他们一回。这般想着,他还是强装镇定,走上前去,主动和季元他们打起了招呼。

    季元哪能咽下这口气,径直走下楼,找到黄庭长理论起来,语气中满是愤懑:“黄庭长,你们这合议庭的判决可太离谱了吧!这案子我们怎么就输了呢?要说不作为,那也是你们法院不作为,我们该做的可一件都没落下。你说我们不作为,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才叫作为?”

    黄庭长微微皱了皱眉头,面露难色,解释道:“这起诉讼确实棘手,判谁输都不合适。从行政法的角度看,你们该走的程序都走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判你们输,你们心里肯定不服。可行政诉讼总得有一方败诉吧,人家刘金来起诉的行政不作为情况确实存在,问题一直悬而未决,最终还是得由行政机关来落实解决,总不能判刘金来败诉吧!”

    “我不管你判谁败诉,但你判我们败诉,总得给个站得住脚的说法吧,不然我怎么向交通局交代,又怎么向社会交代!”季元依旧怒火中烧,情绪激动得难以平复。

    “交通局那边你就别吭声了,社会上谁会关注这些事儿啊,事已至此,你就别再纠结了!”黄庭长敷衍地回应道。

    “你们完全可以判刘金来败诉啊。别的先不说,他向海事处申请处理是啥时候?到法院起诉又是啥时候?法律明文规定,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申请行政机关履行职责,行政机关超过60日未履行的,才可以向法院起诉。可在不到60天的时间里,我们不仅履行了职责,还按程序申请你们法院强制执行了。这60天的期限都还没到呢,他怎么就起诉我们了?”季元依旧据理力争,满脸的不甘心。

    “黄庭长,按规定,刘金来起诉海事处的时间确实还没到,我们本不该受理这个案子。”刘虎赶忙在一旁提醒道。

    “你怎么开庭前不说呢?要是那会儿提出来,我们不予受理那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刘虎,你赶紧去看看刘金来走了没,务必把他找回来,跟他说起诉海事处的时间未到,法院受理错了。”黄庭长急得在原地直打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冒。说罢,他转身快步走进隔壁办公室,吩咐柳明把刘金来诉讼案的案卷重新仔细审核一遍,再向他汇报审核结果和审判意见。

    刘金来怀揣着即将大功告成的喜悦,踏出了法院的大门。他来到回家的公共汽车站,打算坐车回家,此时汽车还在山水城西门口等着乘客。八月的山水,骄阳似火,酷热难耐,车厢里就像个大蒸笼,人一进去,瞬间就被汗水湿透了衣衫。刘金来把一个西瓜放在座位上占了个座,随后又从车上下来,走到路边树荫下的凉粉摊前,坐下要了一碗凉粉,试图驱散身上的燥热。

    刘虎骑着摩托车,风风火火地出了法院,四处寻找刘金来。尽管骑着车,可这酷热的天气还是让他大汗淋漓,汗水湿透了衣衫。他心里清楚,要是不把刘金来找回去,黄庭长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铁定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虽说在受理海事处的强制执行申请和刘金来的诉讼申请时,他都向黄庭长汇报过,当时黄庭长让他先把海事处的申请搁置一旁,可刘金来来法院起诉时,黄庭长又积极主张受理。但现在出了岔子,黄庭长肯定会把责任一股脑儿全扣在他头上。刘虎暗自咬牙,无论如何都得把刘金来找回去。他骑着摩托在城里兜了一大圈,愣是没瞧见刘金来的踪影。最后,他灵机一动,索性来到前往金龙的汽车站守株待兔,心想刘金来总归是要坐车回家的。

    他骑着摩托赶到城西门的简易车站,看到有一辆车停在那儿,赶忙停好摩托,快步走到车上查看,却没发现刘金来的身影。他向司机打听上一趟去金龙方向的车发车时间,司机告诉他是九点半,他心里笃定刘金来还没走。他从车上下来,环顾四周,一眼就瞧见刘金来正坐在路边树荫下。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来到刘金来身旁,说道:“老刘,你咋这么快就走了呢!赶紧跟我回去,还有事儿要办。”

    “还有啥事儿啊?我正准备回家呢!”刘金来一脸疑惑,满心不解。

    “回去你就知道了。”刘虎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就在刘虎出去寻找刘金来的时候,柳明正全神贯注地再次审核案卷。她仔细查阅后发现,诉讼时间确实未到,而且海事处也确实履行了法律规定的责任。她赶忙把案卷审核情况向黄副庭长汇报了一番。

    黄副庭长听完,顿时感到左右为难,陷入了两难的困境。案子受理时间未到就受理了,这可是犯了根本性的错误。要是让竞争对手知道了,肯定会大肆宣扬,借机大做文章;要是被院领导知晓,领导肯定会大为不悦,说不定还会把他调离岗位,或者另外安排一位正庭长来。当务之急,必须得把这件案子妥善解决,而解决问题的关键,就是要让刘金来明白诉讼时效的问题,或者说服他撤诉。可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上次庭审时,刘金来提出撤诉,他们没同意,现在却又要人家撤诉。

    没过多久,刘虎就用摩托车把刘金来带回了法院行政庭。刘金来一进门,瞧见季元等人还在行政庭办公室里坐着,便朝季元笑了笑,说道:“季主任,您还在这儿呐!”

    “嗯,还没走。”季元应了一声。

    “老刘,把你叫回来,是要告诉你,起诉海事处的时间还没到,你不具备起诉的时效条件!”黄副庭长强装和气地说道。

    “别瞎说了,法院可不是闹着玩的。都已经审完了,现在又说搞错了。你们不会是官官相护,把我们老百姓当猴耍吧!我找你们领导说理去。”刘金来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满脸怒容。

    “老刘,你先别激动。事情是这样的,对你来说,这官司输赢其实都无所谓,你的目的不就是清除碍航物吗?你撤诉后,我们马上帮你把碍航物清理掉。”黄副庭长依旧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那也不行,你们这不是糊弄人嘛!”刘金来依旧不依不饶。

    “老刘,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季主任他们说,你申请他们履行职责,他们也按照法律规定去做了。而且从你申请到你起诉,还不到法定的60天时间,按规定我们一开始就不该受理。”

    “反正你们都已经受理了!”从刘金来气呼呼地说道。

    “我们是受理了,但你的诉讼时限确实未到。你不如撤诉,我们直接去强制执行,这样耗时更短,你的问题也能更快解决。要是通过诉讼,海事处要是不服判决,再上诉到中院,那时间可就长了,你好好考虑考虑。”黄副庭长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老刘,刚才黄庭长跟你说了半天,我本不想再多嘴,说多了你可能也不信。你向我们反映的碍航问题,我们在法律规定的最短时间内就去履行职责了。我们履行是一回事,可被管理人是否履行法律责任又是另一回事。从你向我们反映问题到现在还不到60天,这么短时间你就起诉我们,我们又不是没去管,是我们执行不了啊。在现实中,我们的管理工作不也经常遇到阻碍、打折扣吗?就像上次,我让你别超载,给你下了处罚文书,你不也强行把船开走了吗,那你能说我们没尽到职责吗?这件诉讼我们肯定会认真对待,这关乎法律的严肃性,我就不信我们会输。你要是听黄庭长的,我们马上协助行政庭把碍航物清理干净。不然,等把诉讼流程走完再去清理,时间肯定拖得更久。”季元不紧不慢地对刘金来说着,言辞恳切。

    刘金来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爽快地说道:“其实对我来说,起诉不起诉真没啥区别,我就想把碍航物清理掉,让我的船能安全航行。既然季主任和黄庭长都这么说了,那撤诉就撤诉吧!以后还得仰仗领导们帮忙呢。”

    黄副庭长见刘金来答应撤诉,立刻吩咐柳明制作文书:“驳回刘金来诉海事处行政不作为的请求!”

    一个星期后,在金龙乡法庭、金龙乡政府、海事处、金龙派出所的联合协助下,那片妨碍航行许久的渔网终于被成功取缔。网主盛六一开始态度强硬,死活不让取缔网具,他的家属甚至以死相逼。最后,法庭和派出所不得不以妨碍执行公务为由,将盛六拘留,这才顺利完成了取缔工作。渔网取缔后,盛六第二天就从派出所回家了。不出所料,他又跑到海事处,故技重施,耍起了横,季元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懒得搭理他。日子久了,这件事也就渐渐平息,没了波澜,像盛六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爱面子、图逞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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