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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周霁抱着辛知遥睡觉，床头的灯散发着浅浅的光，周霁一时没睡着，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辛知遥。
她生完之后思虑过多，体重这几天降了不少，下颌线清晰了不少，秀气鼻子挺着，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
辛知遥侧了侧身，睁开眼时不期然对上周霁的目光。
他静静凝视着她，眼底如同黑墨一般浓得化不开，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怎么了？”辛知遥心口微跳。
“遥遥，”他的声音低哑：“我很爱你，你知道吧？”
辛知遥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好像被什么压着一般，将脸埋进他胸口，颤抖着声音道：“我知道。”
周霁没再说话，伸手拥着她。
晦暗的目光下，他还有句没说出口的话——很抱歉擅自替你做了决定。
——
住进月子中心之后，辛知遥和周霁依旧每天去看他们的孩子，隔着玻璃，他们能感觉到小宝贝的状态越来越好。
有一次她在空中挥舞着手臂像是在打招呼的时候，辛知遥感动地快要哭出来。
从小小的身躯上，他们看到了生命的奇迹。
终于在监护室住了半个多月，徐修杰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
宝宝可以出院了。
徐修杰一脸神气：“开玩笑，我说了会让你们的宝宝平安出院的，要是没做到，岂不是砸了我儿科最佳医生的招牌。”
听到这消息的辛知遥眼里噙着泪水：“谢谢你。”
“我的孩子我当然要上心，小嫂子这话太客气了。”
辛知遥听了这话一脸懵。
什么时候成他孩子了。
她看向周霁，果真听周霁警告开口：“别乱说话。”
“好啊，过河拆桥啊周霁，高中的时候我们明明说好了，以后我们要是谁先有了孩子，就要让孩子认对方做干爸，你想反悔？”
从周霁的表情看，他明显是不记得这事。
徐修杰嫌弃看他：“算了，反正你也不算数，我跟我小嫂子说，小嫂子，我救了孩子一命，讨个干爸的名分不过分吧。”
辛知遥连连点头：“不过分不过分。”
徐修杰笑了：“还是小嫂子靠谱，我现在就把小宝贝给你们抱出来。”
在等待的时间，辛知遥突然紧张了起来。
孩子从出生就住进了ICU，辛知遥还没触碰过她，甚至在想着该用什么样的姿势抱她。
“别紧张。”周霁宽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辛知遥瞥了他一眼：“第一次跟宝宝见面，你不紧张？”
“还好。”
辛知遥一抓他的手。
冰凉冰凉的。
周霁对上辛知遥“你就嘴硬”的眼神，笑了起来：“好吧，我紧张。”
辛知遥哼了一声。
很快徐修杰就抱着宝宝从监护室里面出来，他看着两个站得板正的两个人，笑道：“谁先抱？”
周霁指了指辛知遥，而辛知遥已经下意识伸出手。
襁褓的小孩脸色比一开始好了很多，皮肤泛着粉红，大大的眼睛睁着，黑亮黑亮的。
辛知遥手足无措地接过，当抱在怀里的那一瞬间，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袭来，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又哭又笑朝周霁说道：“她是我们的孩子，她是我们的孩子。”
周霁目光涌动，伸手抱住了她，也抱住了她怀里的孩子。
额头轻抵，他哑声开口：“是，我们的孩子。”
一旁的徐修杰眨了眨眼。
太煽情了，有点想掉眼泪怎么回事。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辛知遥的生活平静又幸福，跟周霁陪着孩子玩，看到她笑自己也会笑，享受着初为人母的喜悦。
周霁延长了假期，但他工作没停，趁孩子睡觉时会抽出时间处理学校的事情。
辛知遥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一条短信打破了他们的平静。
周霁看到AndreW回了一个OK的短信时，扭头看了一眼带着孩子熟睡的辛知遥，掀开被子下了床。
站在阳台，他给自己的父母打了电话过去。
“什么，你要送遥遥出国学习？”季虹震惊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不是，怎么突然想到出国？孩子才出生。”
“刚好有这个机会，”周霁的目光盯着漆黑的远方。
“那孩子怎么办？”周管临的声音响起。
“我已经跟学校申请停薪留职一年，等孩子长大一些，再请人带。”
“可你一个人……”
“在国内的很多家庭，有百分之八十父亲这个角色都是形同虚设，母亲承担照顾小孩的责任，既然母亲可以，父亲为什么不可以。”
“可有父亲和母亲在，当然是最好啊。”周管临说道。
“一个孩子能不能健康成长，取决于她得到的爱够不够多，我相信我可以，而且遥遥又不是不回来。”
“可……”周管临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季虹打断。
“去，我支持遥遥去。”
周管临：“你怎么变这么快。”
季虹没理他，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遥遥的人生也是人生，她年纪还小，不能因为做了母亲，就放弃了自己的前途，就连奶奶之前都说过，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要向上爬，只有站在顶端，才能有做主的权利。”
周霁声音微哑：“谢谢妈。”
“需要带孩子我们也可以带，总之遥遥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就必须得支持。”
“孩子我会带，她是我的责任，我也希望能陪伴她成长。”
一旁的周管临知道这事他们已经决定，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反对。
挂了电话，周霁凝神在阳台上站了一会才转身。
可一转身，他的脚步顿住。
客厅里，辛知遥穿着睡衣站在那，看着他无声的落泪。
昏暗的灯光描绘着她的轮廓，噙满泪水的眼睛好像钻石碎掉了一般。
“你不要我了。”
她哽咽着声音，看着他喃喃。
“你不要我了。”
一瞬间周霁心如刀割。
他快步走向她，将她抱在怀里。
辛知遥在他怀里抽泣：“我不要离开你，也不要离开宝宝。”
“遥遥。”周霁目光晦暗，她的话让他的心抽着疼：“对不起，擅作主张替你安排了这些。”
辛知遥扯着他的衣服，语气近乎哀求：“不要让我离开好不好，我不想离开。”
“遥遥。”周霁捧着她的脸，手掌替她擦着脸上的泪痕：“你我都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如果没有遇到我，你必然会踏上出国这条路，那才是属于你的路。”
辛知遥哭着摇头：“可老天爷让我遇到了你，我不一定就要出国。”
周霁认真地看着她：“你不想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在国内，你只能按部就班毕业，然后找个凑合的工作，你甘心吗？”
辛知遥脸颊带着泪痕，因为哭泣呼吸一抽一抽。
甘心吗？
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的愿望，想跟眼前的男人顶峰相见。
“遥遥，我收回之前说的让你依靠我的话。”周霁低头亲吻着她的泪水，动作怜惜又温柔。
“你要成为自己的依靠。”
辛知遥的泪，再次汹涌而下。
——
病房里，一个男人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一只手铐将他的手跟床档锁在一起。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跟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站在一旁看着他。
“渺渺，”那女人冷漠出声：“看清楚了，以后结婚不要找跟你爸一样的人。”
小女孩低低地应了一声：“好的，妈妈。”
——
辛知遥出国那一天是很好的天气，天蓝色的天空，一条直线犹如飞机留下的痕迹。
机场里，辛知遥红着眼，看着周霁和他怀里抱着的小孩。
周霁温柔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和宝宝等你回来。”
宝宝对分别一无所知，在爸爸怀里睡得很香。
辛知遥哽咽地点了点头，转身拉着行李箱往安检的方向走。
临进去时，她又忍不住回头。
那个高大的男人依旧在那站着，哪怕隔得远，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辛知遥克制住转身的冲动，拉着行李箱消失在安检的尽头。
临起飞前，辛知遥收到了周霁发来的一条信息。
——祝你铮铮，祝你昂扬，祝你脚踏大地、挺直脊梁。
辛知遥手捂住嘴，再一次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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