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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宁与崔正卿聊得很开心。
崔正卿还说起了骆宁的表妹:“……听闻建宁侯府新收了个义女,就是你表妹?”
骆宁:“我还没有听说。”
“八九不离十,过几日你们就知晓了。”崔正卿道,“她得了如此好造化,你舅舅花了钱吧?”
“这必然。”
“你舅舅也拿朝廷的盐引吗?”崔正卿问。
来了。
在避暑山庄,偶遇萧怀沣时,他就状似无意问了一回。
现在崔正卿又问。
骆宁似无知无觉,回答他:“这倒没有,我大舅舅做些买卖。最近十年开海禁,他赚了不少。”
“原来如此。”崔正卿道。
骆宁顺着这个话题,和他们聊了聊江南的盐商,以及私盐。
“私盐”一事,骆宁的确知晓不少,她也无保留说了。
辰王一直含笑听着,没插话;萧怀沣时不时看一眼她,偶然接一句;崔正卿与她言谈投机。
而后转移话题,聊起了其他。
时间不早,灯王展示的时间结束,这条街的游人少了很多。
“王爷,我也得回去了。”骆宁说。
萧怀沣喊了副将。
副将拿进来一盏玉兔花灯,萧怀沣接过来,递给骆宁:“送你的。”
骆宁刚收到弟弟送的兔子花灯,又得一盏,一时哭笑不得:“多谢王爷。”
“怎么,不喜欢?”崔正卿打趣。
骆宁:“不曾。”
又如实解释,“我只是想到,我幼弟刚买了一盏兔子花灯给我。一样的也好,好事成双。”
辰王在旁边笑道:“那不凑巧了。”
他喊了自己的侍从,“我那盏旋转灯呢?”
侍从拿了进来。
辰王递给萧怀沣:“你把这个给弟妹吧,换一下。”
萧怀沣微微蹙眉。
骆宁见状,笑道:“这个灯一样好,多谢王爷。”
萧怀沣递给了她。
骆宁就和辰王换了一盏。
她拎着旋转花灯下楼,辰王打算把玉兔灯收起来,萧怀沣却接了过来。
他后一步,把玉兔灯递给副将:“带回去吧。”
他送骆宁下楼。
崔正卿有点好笑:“七哥这次太小气了,一个灯也要讨回去。”
辰王看着副将手里的玉兔灯,似乎明白了什么, 问副将:“这盏花灯,总不会是你家王爷自己制的吧?”
副将:“是,王爷亲手制作。”
崔正卿:“……”
辰王苦笑:“本想替他们解围,倒弄巧成拙。”
不过算了,他又不是有意。
亲兄弟的,萧怀沣难不成还敢怪他?
崔正卿便说:“七哥有心了。看样子,他真满意这个王妃。”
辰王:“他自己同意的赐婚,当然满意了。”
而送花灯,不单单是因为他满意,而是因为他会。
他会,顺手的事,碰上他心情好,他就会去做。
以前他给父皇、母后做过花灯。
时隔很多年,辰王一时也没想到这茬。
萧怀沣送骆宁到马车旁边,骆宁待要向他作辞,他却道:“本王送你回府。今日路上人多,以防不测。”
骆宁微愣。
她知晓他有话要说,微微颔首:“麻烦王爷了。”
蔺昭挪到后面,与秋华、秋兰同乘,骆宁与萧怀沣乘坐镇南侯府的翠盖马车。
路上有点堵。
旋转花灯发出幽幽薄芒,映照车厢方寸天地。
骆宁一边把玩花灯,一边看萧怀沣神色。
“王爷,您有什么话,直接告诉我就行。”骆宁开门见山。
萧怀沣:“你应该知晓本王要说什么。”
骆宁:“私盐一事,有何不妥吗?王爷,您试探了我一回;今晚辰王与崔公子又问。”
萧怀沣看一眼她。
“你果然察觉了。”他似感叹,又似欣慰。
他的王妃不蠢笨。
“王爷,我哪句话说的不对吗?”骆宁问。
萧怀沣:“江南并没有私盐成灾,是本王的人在运作此事。你却什么都知道。”
骆宁一震。
她袖底微微晃了下。
“此事,母后可知晓?”他直接问了他最关心的。
骆宁后背有点冒汗。
耍心机不算什么,过头了可能会招惹杀身之祸。
骆宁知晓私盐成不了气候,因为商户很容易收拾。
可私盐的确暴利。
她只是做鬼的时候知晓邱士东很赚钱。这些话,都是他私下里跟白氏、骆寅说的。
以至于,骆宁以为此事,有心人都知晓。
“……除了您、辰王爷和崔公子,我没同任何人聊过私盐。”骆宁道,“如果母后知晓,不是我说的。”
“暂时别说。”
又问,“你从何处得知?”
“邱士东与我母亲密谋,我偷听到几句,又自己推演。”骆宁道。
萧怀沣却很明显松了口气。
他似乎也是这么猜的。
“别紧张。”他道,“你即将是雍王府的人,私盐的账簿也会给你。”
骆宁:“……”
她还鄙视邱士东,一转眼她要成为此事的主谋之一了。
“你想什么?”萧怀沣问她。
骆宁:“想起书上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干最大的,才是仁义。”
萧怀沣:“……你要是个幕僚,本王愿意重金养着你。听你说话舒坦。”
很会拍马屁。
能引经据典,叫主子高兴。哪怕“盗窃”这种事,都能说个典故出来。
“王爷,我一定忠心耿耿。”骆宁道。
萧怀沣微微颔首。
马车回到了镇南侯府,萧怀沣先下车。瞧见车夫拿出马凳,他目光停留一瞬。
骆宁踩着马凳下车。
此时圆月当空,照得侯府门口一片雪亮,宛如白昼。
萧怀沣的朱袍在月光下,越发清冷如霜。琼华覆盖他本就冰凉眉眼,给他镀上了一层冷芒,他宛如神祇,无喜无悲。
“王爷,我先回了。”骆宁屈膝行礼。
萧怀沣颔首。
骆宁回到了文绮院,把辰王让给她的旋转花灯和骆宥送的兔子灯摆在一起。
她看着这两盏灯,想起萧怀沣在马车上的话,骆宁深吸几口气。
往后,关于权、钱这两件事,她说得每句话都要再三斟酌。
万一她不是雍王准妃、万一雍王不信任她,现在她是不是悄无声息被处死了?
可能死了都不知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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