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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菲,你先前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与我见面聊,究竟是什么事啊?”赵思檬款款落坐在对面,此刻她依然身着白天穿的那件黑色一字肩连衣裙。
“其实,真正有话要对你说的人并不是我。”梁怡菲眼睫低垂,视线躲闪,“是慧珺拜托我把你约出来面谈的。”
“哦?”
这个回答着实出乎赵思檬的意料,她的瞳孔微缩,语气开始有了起伏。“那么,司慧珺同学,”她把面庞转向我,“你邀我来这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思檬,”言述于此,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的我勉力对上那两道沉重的目光,“我是想要劝你向警方自首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再开口时,赵思檬的脸上已全无笑意:“慧珺,你在说什么呀,难不成你觉得我是杀害家颐的凶手吗?”
我片刻无言,只能点头相对。
“怎么会呢,”赵思檬立即反驳道,“要知道,我们三个人可是一起发现了尸体,而在警方推测出的家颐的遇害时间段里,我有着牢不可破的不在场证明。”
“没错,关于这一点,我向警方确认过了。”我说出从高警官那里获知的信息,“你在八点二十五分离开致美楼后,就前往了图书馆,并在那里一直待到中午。之后你又如常去了东区食堂,临近下午一点时才重返致美楼,在一楼大厅等待我和怡菲前来。图书馆门口树立的人脸识别闸机,以及东区食堂的摄像头,都是你当时在场的明证。”
“你这不是很清楚我半天来的行动轨迹么?八点二十五分过后,我就再也没有进入过案发的画室了,根本无暇杀人。”赵思檬的嘴角隐隐露出冷笑。
“可如果实际上吕家颐并不是在上午十一点至下午一点之间被害的呢?”
“什么?”
我目光灼灼:“据我所知,警方通常会根据尸温、尸僵程度与尸斑的生成情况去推断尸体的死亡时间。这套方法往往难以精确定位遇害时间,同时也极易受到现场环境、人为影响等主客观因素的干扰而造成较大误差。在这起案件中,吕家颐的尸体仍然保有一定的体温,尸僵与尸斑现象也未发生,因此警方才会粗略的将死者的遇害时间认定为上午十一点至下午一点之间。需知尸体冷却的速度在死后最初数小时内是极为迅速的,若是吕家颐早于上午十一点被害,那么他的躯体在被我们发现时早就应该变得冷冰冰的了。”
“哈,我当你要说什么。”赵思檬嗤笑一声,“我好歹看过一些刑侦推理的书籍或电视剧,你说的那些手段我也略知一二。你无非是想说,我通过某种办法,比如开空调吹暖风什么的,使警方对吕家颐的真实死亡时间推断产生了偏差。”
“是的。”
“哼,无稽之谈,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
“如果你指的是对尸体或现场的再处理,以达到干扰警方判断的目的,那么我承认你确实没有做下那些事情。”我话锋一转,“可如果是精心设计了一个针对我和怡菲的心理陷阱,那就另当别论了。”
此言一出,赵思檬的态度在刹那间发生了微不可查的变化:“......你说的东西,我完全听不懂。”
我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点开其中一张照片向其展示:“这幅油画,你一定认得对不对?”
“......吕家颐的参赛作品,我记得画名好像是叫《夜色·秋水》。”
“正是。据你所说,他今天早上来到画室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这幅即将完成的画作进行一个简单的收尾。”
“对。”
“那么问题来了,”我收起手机,佯装不解的问道,“我为此特意请教了李筱琪学姐,学姐也说这幅画的完成度已经很高,稍作调整就是一幅完善的作品。按照她的估计,原画的主人仅用一个小时就足够将画作彻底完成了。”
“然而事实却是,吕家颐到死都没有把这幅《夜色·秋水》画完。就算他死在了上午十一点,花费近三个小时都没有做好最后的善后工作,你觉得这合理吗?”
“那又如何?”赵思檬尤在装傻充愣。
“我想到了一个最符合逻辑的解释,那就是......”终于,我触及到了赵思檬设下的谋杀诡计的核心,“其实早在吕家颐进入画室后没多久,他就已经失去了继续作画的能力。”
“你想说我八点多时就把吕家颐杀死了?但这和警方推断的死亡时间不符!”
我迫使自己以相对冷静的口吻去阐述这起罪恶:“不,恰恰相反。我想你当时只是使用了类似乙醚、氯仿或七氟烷之类的麻醉型药物把他弄晕了而已。”
“在吕家颐昏迷后,你迅速开始整理现场,包括在被害人的身体上泼洒颜料、在他的工位上放置画笔等工具以伪造死者在遇害前曾在作画的假象,以及搬弄同学们的画架画板,使得画室内的进出变得更加不便。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将一把伪造的刀柄竖立在死者的胸口。做完这一切后,你退出画室、虚掩房门,镇定自若的去图书馆打造你的不在场证明。”
“今天是国庆假期的第三天,本就没什么人会来致美楼;你也无需担心会有同班同学进入画室发现昏迷的吕家颐,因为你是负责保管画室钥匙的班长,其他同学想借用钥匙都需要提前向你报备。退一步来说,死者倒地的位置在画室的最里面,正常人就算进入画室,由于层层叠叠的画架画板所阻隔,不深入到一定程度也是绝对看不到任何人影的。因此,你有信心保证在你离开的这几个小时里,吕家颐不会被人发现。”
“之后,时间来到下午一点钟,这也是你谋杀诡计中最重要的一环。”我稍作停顿,讲述再启,“你事先选择了梁怡菲作为和你一起发现尸体的第一目击者,想必是看中了她非美院学生的身份。正是因为怡菲对美术学院了解极少,她才没有看出画室里的陈设布置被你动了手脚。我想,在你改动布局之前,那些林立的画架画板中应该留有一条可供同学们穿行的窄路吧?毕竟画室的后门被大堆杂物所封堵,从前门走到里面的工位实在多有不便,而你运用小伎俩,使得那条小径消失了。更妙的是,你不需要担心你拖拽画架画板的事情被其他人发现,因为我和怡菲的横冲直撞完全破坏了原有的阵型,任谁也看不出来它们曾经被挪动过了。”
“不过,和怡菲同时出现的我,给你的计划带来了一些小波折。现在想来,当初你我在致美楼一楼大厅外相见时,你的态度的确有些不太自然。好在听闻了我来自于心理学院后,你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按照预先设定的剧本继续演下去。所以,你谎称把话剧票落在了画室,并刻意向我和怡菲展示那只容量极其有限的小皮包。”
见赵思檬没有辩驳的意思,我坦然地竖起两根手指:“事后来看,这个看似普通的说辞,其实暗含了两处疑点。”
“其一,现在基本上都是网络购票,抵达观影演出场所后才会凭借二维码现场兑换纸质票。你转赠纸质话剧票的行为,委实不太多见。当然了,这并不能算什么有力证据,只是结合这起‘巧合’的谋杀案来看,利用实体票据引入局外人的做法就很值得玩味了。”
“其二,你大方的让我们看清你包里的内容物,其实是为了证明你并没有随身携带凶器,为此你特意准备了一只巴掌大的迷你皮包。可这就带来了一个难以解释的矛盾——你这身裙子可没有口袋,所以手机也就只能放在包里,你在图书馆和食堂时,总不可能一次都没有打开过皮包取放手机吧?难道你没有发现本该给怡菲的话剧票压根不在包里吗?要知道,你今天背的可是一览无余、没有夹层的小包哦。”
讲到这里,赵思檬终于发出了宛如自嘲一般的反问:“难道我就不能习惯于把手机拿在手上吗?”
“当然可以了。”我耸了耸肩,“所以这和第一点一样,也很难构成决定性的证据。我甚至怀疑你在谋划时就预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两害相较取其轻,你只能执意选用了那只小包。如果是一般人的思路,在发现重要物件忘带后,多半会折回去拿上的,除非是脱不开身或者时间太紧的情况。可是别忘了,你和怡菲约见的地点是致美楼一楼大厅,距离你的画室还不足五十米,你直接跑一趟画室再回到大厅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根本不需要请我和怡菲随你一起去画室。但是这样一来,你的目击证人也就化为乌有了,为此你必须咬死了自己在遇到我俩之前对话剧票不在包里这件事完全不知情,否则这戏就没法唱了。”
“呵,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啊。”赵思檬无奈的撩了撩头发,“那照你这么说,我费了那么大劲,藏起来的凶器究竟在哪儿呢?我这身裙子没有口袋,这可是你自己刚刚说的哦。”
“你的情绪平复了啊,是在方才沉默的那段时间里,在心里想好了对策是么?”我挺直腰背,不惧与赵思檬对视,“不知道对于你把短刀绑在大腿上带入犯罪现场这件事,你有没有想好应对的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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