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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剑起桃源 斩妖证道 第八十二章 春山问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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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平安闭目凝神,腰间“天真”剑突然发出清鸣。城头的“剑气长存”四字应声亮起,千万道剑痕的剑意如星河汇入鼎中,竟在尸气中开出一片桃林。袁禄的残魂发出尖啸:“陈平安!你当年在桃林斩我三刀,今日还要赶尽杀绝?”

    “当年在桃林,你以百姓为祭炼尸,我斩的是你的贪心。”陈平安睁眼,剑心通明映出鼎内景象,“今日在长城,我护的是人间灯火。”他忽然转头望向丹月,“用桃树本源镇住鼎心!”

    丹月盘膝而坐,掌心钥匙与鼎心共鸣。体内的桃树虚影破土而出,根须缠绕住袁禄残魂,每片桃叶都映着武庆陵的万家灯火。裴钱趁机甩出七枚火符,刻着“规矩”二字的火光将锁魂阵逐个烧毁:“老袁倌,你算计了一辈子,可曾算到桃树开花时?”

    虹叶量天尺斩落最后一道锁魂幡,忽然看见鼎底刻着东临玄同的临终遗言:“以龙气为舟,借尸解登仙——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残魂会寄生于此。”她剑尖轻点遗言,清光闪过,字迹化作飞灰。

    陈桃生的龟甲突然完整如初,汞液在鼎面拼成北斗全图:“归墟海眼闭合了!”少年望向丹月,后者头顶浮现清慧木与却裳的虚影,“三重剑意合璧,连地脉都认了你们。”

    袁禄的残魂在桃林中崩溃,临终前的嘶吼回荡在福地:“陈平安!你以为镇住炼龙池就能高枕无忧?七虚宗的秘典早已传入蛮荒……”话音未落,便被桃枝绞成齑粉。

    陈平安弯腰捡起一片桃瓣,瓣面上竟映出剑气长城的未来:城头的剑痕愈发璀璨,每道都多了些桃花纹路。他忽然笑了:“当年清慧木说,桃树开花时,人间自有守夜人。”

    裴钱晃了晃重新装满的酒葫芦:“老剑条,等回去得摆十坛米酒谢我们。”她望着逐渐消散的尸气,刀疤在火光中泛着微光,“不过先说好了,我要喝你私藏的陈酿。”

    虹叶指尖划过鼎身新显的纹路,那是三人剑意交织的图案:“福地的因果禁制稳固了,今后往来,便以这桃花阵为舟。”她望向丹月,“你体内的桃树本源,怕是要成福地的新枢机。”

    丹月握住断剑,剑柄处的桃纹与掌心钥匙融为一体。他忽然听见心底响起却裳的声音:“臭小子,别辜负了这把剑。”抬眼望去,鼎心处竟浮出却裳的武道虚影,正对着他点头。

    “我们该回去了。”陈平安望向剑气长城方向,那里的警钟声渐歇,“齐前辈在城头等着验收镇龙阵呢。”他忽然驻足,看向福地深处的桃林,“裴钱,把剩下的桃脂留给福地百姓,就说……桃花开时,不必怕鬼。”

    四人踏剑而起时,青铜巨鼎化作一座桃树丰碑,根须深扎福地与外界的交界。丹月回望,看见桃林深处有黑影晃动——是黑山的轮廓,却又比记忆中的更加高大,鬃毛间闪烁着桃红色的雷光。

    “那是……桃祖的虚影?”虹叶轻声道。

    陈平安点头:“清慧木当年斩下的根须,终究长成了新的桃树。”他望向星空,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剑气长城,“今后的北俱芦洲,该由这些新的根须守护了。”

    归程中,裴钱忽然指着江面笑出声:“老剑条你看!”湘水水面漂着无数桃花瓣,每片都载着细小的光点,宛如人间灯火顺流而下。那是桃树本源的馈赠,是清慧木与却裳留下的剑意,在每一寸山河种下永不凋零的希望。

    就像陈平安曾在桃林刻下的字:“人间路远,但见桃花处处开。”此刻,丹月掌心的钥匙不再发烫,却化作温热的脉动,与心跳同频。他知道,这场跨越福地与外界的守护,从来不是终点——只要有人愿意为人间挥剑,桃花便会在每一个春天,准时盛开在剑气长城的城头,盛开在湘水畔的武庆陵,盛开在所有被剑意温柔以待的角落。

    “下一站去哪儿?”陈桃生望着渐亮的天际。

    陈平安笑而不语,剑指北方:“去宝瓶洲。听说那里的春山,该开新桃了。”

    裴钱哼了一声,却悄悄摸向腰间的酒葫芦:“先说好,到了宝瓶洲,你得带我去见李槐,我要瞧瞧那小子的糖葫芦有没有长进。”

    江风拂过,带走最后一片浮尸的黑气,只留下桃花的清香。丹月望着前方,断剑与照影剑在剑鞘中轻鸣,仿佛在应和远处传来的晨钟——那是人间苏醒的声音,是新的故事,即将在桃花盛开的地方,悄然开篇。

    宝瓶洲的春山刚泛新绿,陈平安一行人的剑光便切开了桃林上方的积云。宁姚的本命剑“正阳”早一步钉在山门前的青石上,剑鞘震颤时,将三百里桃林的花期催得更盛,粉白花瓣如大雪漫卷,却在触碰到她衣袂时自动偏转,在周身三尺凝成桃花帷幕。

    “宁姑娘,来得巧。”陈平安踏剑落地,衣摆拂过剑鞘上的“正阳”二字,“春山书院的地脉异动,可是与蛮荒有关?”

    宁姚转身,腰间悬挂的剑穗随动作轻晃,穗尾缀着的小瓷瓶正是陈平安当年送的米酒:“蛮荒妖族在碎江峡探测到福地裂隙,七虚宗残党正在山脚布置锁魂阵。”她指尖划过剑鞘,桃花帷幕应声裂开,露出山根处若隐若现的青铜阵盘,“阵盘刻着东临玄同的炼尸纹,与武东城的炼龙池同源。”

    裴钱晃着空酒葫芦凑过来,刀背敲了敲宁姚的剑鞘:“宁姑娘,老剑条说你在剑气长城斩了三条碎江蛟,借我瞧瞧你的剑穗呗?”

    宁姚瞥了她一眼,剑穗突然化作桃花剑气,在裴钱鼻尖扫过:“想看剑穗,先打赢我三招。”话音未落,山脚下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七虚宗修士催动着数百具尸傀破土而出,每具尸傀的关节处都缠着桃僵蚕丝,额间“袁禄”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丹月握紧断剑,却裳的武道神意与清慧木的剑意同时涌入手臂:“这些尸傀的眉心咒印,和福地祭台上的一模一样!”他踏前一步,地面的桃花纹路突然亮起,春山书院的地脉竟如活物般向他汇聚。

    宁姚瞳孔骤缩:“是清慧木的镇龙阵眼。”她反手抽出“正阳”剑,剑尖轻点丹月眉心,一道清光融入其体内,“引动地脉时守住心海,莫被尸气侵蚀。”

    陈桃生的龟甲碎片在掌心拼成北斗,汞液突然指向阵盘核心:“阵眼在书院的藏书阁!那里埋着东临家的《紫气东来录》残页。”

    宁姚剑光一闪,已掠向藏书阁方向:“我去断后,陈平安,你带他们破阵。”她的声音混着剑鸣传来,“蛮荒的碎江蛟还有三息到顶,镇龙阵必须在蛟首落地前闭合。”

    裴钱拔刀追上,刀风卷着桃瓣斩向尸傀群:“宁姑娘,等会儿打赢了,分我半坛你藏的陈酿如何?”

    “先活过这一战。”宁姚剑光连闪,七具尸傀的头颅应声落地,却见断颈处涌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蛇形,“这些尸气能借地脉重生,斩核心!”

    陈平安带着丹月、陈桃生闯入藏书阁时,正见七虚宗长老将手掌按在《紫气东来录》残页上。残页上的桃花纹路已被篡改,化作腾蛇噬尾图,与阵盘上的锁魂纹相互呼应。

    “陈平安!”长老尖啸着甩出锁魂幡,幡面上绣着的正是春山书院弟子的生辰八字,“当年在福地没炸死你,今日便拿这书院的地脉祭旗!”

    丹月突然福至心灵,将断剑与“照影剑”交叉插入地面。却裳的武道神意如江河奔涌,清慧木的剑意似桃枝抽芽,两种力量在阵盘上炸开,竟显化出齐静春当年在桃林留下的“震”字剑意。

    宁姚的剑光从窗外掠入,“正阳”剑精准斩落长老按在残页上的手掌:“东临玄同的炼尸术,早在三百年前就该随他埋入归墟。”她脚尖轻点阵盘,桃花剑气顺着地脉游走,将腾蛇纹逐个绞碎,“丹月,用桃树本源温养《紫气东来录》!”

    陈桃生突然指着龟甲上的汞液:“地脉脉象变了!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正是宁姑娘的剑穗所指!”

    宁姚剑穗轻颤,剑尖突然转向丹月:“引动阵盘中央的‘清慧’二字,我助你打通地脉玄关。”她的剑光化作桃枝形态,缠绕住丹月体内的桃树虚影,“当年清慧木斩龙时,在每处阵眼都留了剑意种子。”

    丹月闭目凝神,掌心钥匙与阵盘共鸣。藏书阁的墙壁突然浮现出清慧木的剑穗虚影,每片穗须都对应着北俱芦洲的一处地脉。当他睁开眼时,瞳孔中倒映着剑气长城的城头——齐廷济正站在“剑气长存”四字下,向春山方向遥遥颔首。

    “阵眼闭合!”陈平安的“天真”剑突然发出清鸣,与宁姚的“正阳”剑、丹月的断剑形成三角剑阵。三百里桃林的桃花同时倒飞,在阵盘上空凝成桃花屏障,将最后一波尸傀潮挡在十丈之外。

    宁姚收剑时,剑穗上的小瓷瓶不慎滑落。裴钱眼疾手快接住,晃了晃:“宁姑娘,这酒壶我替你保管了,等回剑气长城再还。”

    “随你。”宁姚望着逐渐消散的尸气,忽然指向东北方向,“碎江蛟的妖血染红了碎江峡,蛮荒怕是要借尸解仙的裂隙大举入侵。”她转头看向丹月,眼中难得泛起一丝暖意,“你体内的桃树本源,将来会是福地与浩然的桥梁。”

    丹月低头,发现掌心钥匙已与阵盘上的“清慧”二字融为一体,钥匙表面浮现出细小的剑穗纹路:“宁前辈,这钥匙……”

    “是清慧木留给人间的锁。”宁姚转身望向春山深处,那里的桃林正在地脉滋养下抽出新芽,“当年她斩龙时说,桃树开花处,必有守夜人持剑而立。”

    陈平安忽然轻笑,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在武庆陵买的桃花酥,你尝尝。”

    宁姚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十六岁在剑气长城初见时的场景突然浮现,那时他也是这样递来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糖。她忽然开口:“碎江峡的裂隙,三日后月圆时最盛。”

    “知道。”陈平安望向漫天桃花,“当年在桃林刻字时,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他转头看向丹月,“带着你的剑,去剑气长城。那里的剑修,会教你如何用剑意守人间。”

    裴钱突然指着山脚下的尸傀残骸:“老剑条,这些烂泥怎么处理?”

    宁姚剑穗轻挥,桃花剑气将残骸扫入阵盘:“化作春泥,养这满山桃树。”她忽然望向丹月腰间的断剑,“清慧木的剑意,终究要在人间开枝散叶。”

    四人离开时,春山书院的桃林正迎来盛放。丹月摸着掌心的钥匙,听见心底有两道声音重叠——却裳的武道如江河奔涌,清慧木的剑意似桃花轻颤。而宁姚的剑光,始终如北斗般悬在前方,为这趟人间路照亮桃色的归途。

    就像她方才在阵盘前说的:“剑修的路,从来不是劈开迷雾,而是让迷雾中永远有桃花盛开的方向。”此刻,宝瓶洲的春风拂过每片桃瓣,将这句话刻进地脉深处,成为所有守夜人心中,永不褪色的剑意。

    碎江峡的月光被妖血染成赭色时,刘羡阳的正阳刀正劈开第十七头碎江蛟的鳞甲。刀风卷起的砂砾在他甲胄上撞出火星,却在触及衣摆时化作桃花瓣——那是丹月在地脉深处引动的清慧木剑意,正顺着他的刀路编织屏障。

    “裴钱你这刀风跟猫抓似的,当年在泥瓶巷偷糖葫芦的手劲呢?”刘羡阳甩刀甩掉蛟血,刀柄上的“正阳”二字与丹月腰间断剑共鸣,“老剑条,你带的小崽子们倒是能引地脉,这桃花瓣比我在正阳山见过的都瓷实。”

    裴钱啐了口血沫,刀背拍向另一头蛟首:“刘大爷,您老倒是试试被三条蛟尾巴扫脸?”她忽然瞥见刘羡阳甲胄下露出的旧疤,语气软了三分,“当年在剑气长城,您守的那段城墙,现在还刻着您的刀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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