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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想牵过钟一鸣，却被对方一把推开了。
“不行。”推开了的人小声解释着，可惜口罩下看不清他的表情。肖本有些不甘心，指了指自己的全副武装：“有必要吗？”
“废话。”钟一鸣警觉地看向四周。
肖本觉得愉快。钟一鸣失忆前也是这样，和自己出来总是紧张得仿佛肖本是个通缉犯，生怕被别人捉去了似的。说起来，小时候开始他就嚷过要保护自己。
“你总是那么紧张。”肖本又将他的手牵住了，牵得很牢，“以后我们还有很长时间，这样可不行。”
“什么？”他假装没听懂，心下暗暗咋舌，做过国民爱豆的人说情话的功力可真是不一般，与之相比，自己真是太容易被轻易撩拨的小孩子了。
没有回答，肖本带他拐进一处在钟一鸣眼中危险系数飚红的地方——嘈杂的汤包馆。感觉到手里的不情愿。肖本几乎是强行将人拎进店门。
“你疯啦？”钟一鸣小声地贴近他。
肖本装作没听到似的，平平常常地站在队尾看着头上菜单：“想吃什么？虾仁的好吗？”
“就鲜肉的吧。”
“虾仁的。”他不容反抗地敲定，“汤呢？牛肉粉丝去掉粉丝？”
“嗯。”他竟然都知道自己不喜欢粉丝，钟一鸣心里有些惊讶，忘记反抗了。他似乎总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而自己对肖本知道的却不比网站百科更多。或许，昨天的事情让他知道得多了那么一点点……
“我来买，你去找个位子，好不好？”肖本放开了他的手。钟一鸣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拉出队伍：“你去，我来买。”他瞄着汤包馆最最里面面墙的位置。肖本笑着不反抗，从帽子和口罩间透出的笑容看得钟一鸣忍不住也想笑。等他乖乖走了，钟一鸣才收起自己不受控制的表情，反省自己腻歪得可怕，又突然想起忘了问他要吃什么。
他便买了相同的一份，将单子送进窗口，换了桌牌坐到肖本对面。能这样平常地坐在汤包馆里，对于几分钟之前的钟一鸣来说真是想也不敢想的事。他觉得室内有些闷了，脱了口罩。对面的男人不知在想着什么，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钟一鸣的脸上。
他本想快速安静地吃完，如今被对面的视线看得有些尴尬，不得不找话题：“我给你买了相同的一份。”
“不加粉丝？”
“有粉丝。你怎么能没有粉丝呢。”
肖本失笑。
钟一鸣吞了口水，避开视线：“刚才没问你喜欢吃什么……”
“不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服务员端着汤走过来。肖本丝毫没有掩饰的动作，看得钟一鸣提心吊胆的。然而忙碌的服务员却并未意识到这对客人有什么特殊，几乎将汤包扔上了桌又匆忙走回窗口。肖本对钟一鸣眨了眨眼，仿佛让他看自己有多么英明。
“运气好。”钟一鸣不置可否，小心地夹了一个汤包蘸进醋碟里。
肖本没有动筷：“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被别人认出来？”
钟一鸣吮着汤水，不答。埋头吃完了一个，见肖本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有些赌气。
“那可以避免的麻烦，你为什么要冒险呢？”
“因为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肖本快速的回答令他的筷子停在半空，“钟一鸣，我可能没有说清楚。”
“我喜欢你。长长久久的喜欢。不是因为宋未或是什么的一时冲动，你明白吗？”
他紧张地环顾四周：“嗯……”
男人在桌下踢了他一脚，钟一鸣讪讪地坐直了，视线落在对方的筷子尖上。
“钟一鸣，我想着一辈子，总不能一辈子把你藏着掖着。一辈子不能和你出来吃一顿早餐。一辈子不能牵着手散个步。你觉得我写那么多文章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钟一鸣打断他的话，肖本刚要答，只听他又补充了一句，“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呢？”
汤包渐渐瘪下去，钟一鸣自己也觉得这话问得尴尬了，还很无情。好像电视剧里那些喊着“你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的可笑台词。可这确实是他内心最想问肖本的。一个万千拥趸的明星，名利双收的红人，一个男人，和钟一鸣在一起对肖本不会有任何好处。他倒宁愿他只是和他做个普通朋友。
肖本的筷子尖动了动：“那你呢？你对我怎么想？”
说完，他给钟一鸣碟子里夹了一个汤包，兀自吃起来。钟一鸣这顿饭吃得并不开心。本来带着肖本进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已经心惊胆战，对方又把那么些话压在他的心上。压得他的心实实的，透不过气。而最后那个不言而喻的问题，答案却说不出口。
有时候，真心话并不一定是最好的回答。人的语言表达能力和情感似乎也成倒U字的关系，一般喜欢的事物，总能脱口而出，反而太过在意的，变得愈发难以开口。多少人正是挂着“对彼此好”的名义，渐渐走为陌路。
“我们去找麦子说的那人。”走出汤包馆，肖本又将钟一鸣牵牢了，不由分说地提出下一个目的地。钟一鸣知道他有执念，两人打着车就向那不知名的地方而去。
太阳起来，车窗外是有些干燥的灰白色城市风景。
“宋燕说要回城的时候，麦子没有挽留，不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她要走。而是他认为回城对宋燕是更好的选择。留在县里，他什么也不能给她。”肖本的手指轻轻夹着钟一鸣，又松开，捻着他的指尖，仿佛这细小的接触就很有意思，“后来，他到了这些城市里。明白了一些过去不曾明白的错误。”
钟一鸣不语，静静地捉住肖本手心。
“等麦子到了城市里才明白，这里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好。在那一年，他发现城市的真实面貌。不同于他在小县城的阁楼上听到的那些歌曲中描绘的那样。在人世跌跌撞撞，未必有多么愉快。”
钟一鸣回味着他的话：“你觉得宋阿姨选错了吗？”
“不，我只是不想再因为任何外界缘故而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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