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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复秦 > 第35章 尘世迷财一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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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赵始的造访,给公孙阳开启了一个对付胡亥的新思路。要想整垮一个人,必先折其羽翼,断其臂膀,然后送他到九霄之上,再松开他,任他自由落体就行了。恩,或者嘛,甚至,还可以这样……恩……就是这样,就该这样才好。

    沉浸在遐想中的公孙阳不知道,这一刻,他微微眯起的双眼,斜斜上翘的嘴角,都像极了一种动物,狐狸!以至于赵始不经意中看到这种表情时,他打了个寒颤,咽了口唾沫,做了个决定,走,现在就走,明天就走,离开咸阳,哦,不是,是离开这个人。

    或者说,不只是赵始有这个感觉,一旁的洛儿,此时也觉得毛骨悚然。不过,这不是洛儿第一次见到,该是第二次了吧,恩,上次见到这种笑容,没几天怜春楼就关门了。这一次,倒霉的又会是谁呢?是眼前这个人吗,唔,应该不会,虽然这个人就是虞姐姐的东家,不过看起来好像不是坏人,恩,笑起来挺好看的,不过嘛,还是没阳哥哥好看!

    哪怕是新建的小园看起来如此的赏心悦目,赵始也呆不下去,匆匆告辞后,一路回到家中,才定下了心思。太邪门了,不过十几岁年纪,却笑得好像一只老狐狸般阴险,他赵始在咸阳大小也有点名声,竟然被一个小孩吓住了,说出去,谁信!

    不管信不信,现在都有了,但是,这未必就不是好事。每每想到胡亥的薄情寡义,赵始就恨得牙根痒痒。不过现在,他只想笑,开怀大笑。任你胡亥贪婪,任你公孙阳狡诈,对他赵家而言,都再无关系。不仅如此,还可以坐山观虎斗,不亦乐乎!想到这,赵始又有点得意,但他忘了,得意,最易忘形。

    也许,这并不一定是他粗心造成的,也可能,是他从来就没有把那个纨绔弟弟看在心里。所以,对于与公孙阳之间发生的这一切事,他都没有告诉别人,包括赵仲。

    赵始要去南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是无关紧要的,小部分人则会欢喜,就像赵仲,就像胡亥。赵仲高兴的是,从此他可以无拘无束再无忌惮,胡亥高兴的是,刚做了一件有点对不起人家的事,还有点惭愧的心理,自然不愿经常面对了,虽然就只是那么一点点。

    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愁。愁的这个人,叫赵二,不过是一个痞子,可以说,这种人,无论是对公孙阳或者赵始而言,都不过是脚边的一只蚂蚁,谁会记得这只蚂蚁是谁,叫什么名字,甚至干什么的。不过对赵二来说,赵始,就是他的衣食父母,因为他,就是靠给赵始提供消息为生的。

    赵始要走了,该怎么办,才是问题。因为即便是个痞子,他也要生存。

    咸阳居不易,吃喝玩乐,哪样不要钱,往常,靠着给赵始办事,他赵二还算过得舒坦。尤其近来黏上了东桥头下的张寡妇,就更是舍不得这种生活了。不用作苦力,不用卖身做家奴,对于他这样一个破落户来说,就已经很幸福了。

    但现在,他就得另谋生计了。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可以像赵始一样提供给他幸福日子的金主,这个人就是赵仲。

    赵仲其实是没有心思打听别家什么秘密的。纨绔嘛,就得有个纨绔样,走马斗鸡飞鹰走狗才是最爱,打听这些没用的,对他而言还不如去打听哪里有好玩的来得重要。所以,赵仲没有把这个人放在眼里。

    赵仲还是很大方的,虽然这个人他并不认识,但并不妨碍他的慷慨,一串铜钱扔过来,赵仲就要离去。

    但赵二可不甘心,几个铜子儿能娶张寡妇,做梦!

    怎么办?想来想去,自然想到了那件事。

    这个赵二,正是当初调查怜春楼之事与公孙阳关系的那位,自然清楚这其中的来由。本来,当初赵始是吩咐过他的,不准把这些事告诉别人,但人穷志短之下,谁还顾及这个,于是,顺理成章的,赵二以十金代价,将这个消息卖给了赵仲。

    就如同引起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那个塞尔维亚青年,也许事情发生之前,他不过就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但谁说小人物就不能改变历史。赵二也不知道,他为了这十金,引出了多大的风波。只是,在接过赵仲随手扔过来的金饼时,看着赵仲那张因为愤怒而夸张扭曲的脸时,他打了一个寒颤。

    怜春楼倒闭,最受影响的,其实还是周边的商户,就像韩家酒楼,自从隔壁关门后,生意也跟着下降了好多,往常车水马龙的街道也一下子变得空荡。但对楼中的妓@女们来说,却反而没有影响,没有怜春楼,还有怜夏楼怜秋楼。

    姜虞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闺床之上,丫鬟怜儿几度在外敲门,都被她阻在了外面。此刻,她的内心中,更多的,是不安,是惶惶。一切都得从中午那张邀请她赏楼的请帖说起,

    从第一次公孙阳发出邀请开始,姜虞就动心了。毕竟,能回到自小长大的家,那不正是多少回萦绕在梦中的场景,能不动心吗,只不过当时顾忌太多,没有答应。其后,公孙阳亲自到怜春楼要人,再其后,他失败了,再其后,怜春楼关门了。

    姜虞相信,这就是个少年做的,为她做的,他不曾见过她妆后的容颜,不曾听过她倾世的歌声,也许,只源于当初小亭中听了她凄苦身世后掉下的那一滴泪。尘世别离万千人,怜我知我只唯君。若不是……若不是……

    推开窗户,看着远处那熟悉而陌生的园子,每一处建筑,都挂满了那种从未见过的灯,一串串的,倒映在湖面之上。如果是在夜里,想着星星,月光,还有那朱红的灯,都会一起倒映在湖中,分不清是天是地是水,光只是想想,就好动心。如果能一辈子住在里面,那该是多好啊,但是,不能,谁都能,她不能,她不能!

    姜虞的脸上,满满的全是对幸福的美好憧憬,除了,那滑落的珠泪两行。

    整整一个下午,都是在这样的回忆中度过。眼见着天边夕阳渐渐滑落,眼见着一个个穿梭于其中的仆人把那一串串圆灯点亮,眼见着小楼的影子一点点清晰,她闭上了眼睛,并且,做了一个决定。

    “小姐,时辰就要到了,我们是不是该去了呢?”丫鬟怜儿又在外面叩门了。

    “不去!”姜虞一边回答,一边想着:如果可以,她宁愿与怜儿换一个身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丫鬟,那么,今夜,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也许,她就可以从从容容的走进里面。想到这,她又笑了,如果她只是一个小丫鬟,那么,他们又怎会认识,是啊,又怎会认识,又何必认识……何必认识……

    怜儿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小姐正痴痴的坐在窗边,看着远处那红光耀天的小园。不用开口,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小姐不愿去,为什么每次小姐都会看着远处发呆,但她知道,这是她的小姐,小姐的决定,从来都没有错。

    轻叹一声,就要离开,外面又传来了一个声音,这是守卫的声音。“小姐,公孙爵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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