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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儿生女都是债, 要牵肠挂肚一辈子。
原本乡下人家从小调养出来的女儿家哪个不是手脚勤快的,可偏偏她家的丫儿是个异端。
丫儿从小就长的就好,白白嫩慢的招人喜欢。后来被宁秀才夫人抱去教养, 更是掉进了福窝里头,整个是小姐的做派。这十里八乡的人家, 谁不说她是个顶顶有福气的?
可就是这个最有福气的丫儿也最能招事!她肠子里后爬出的两个小子反倒被衬的老实了。
庆田家的看着身边郁郁苍苍的山林, 羊肠小道七扭八拐, 路面还坑坑洼洼散布着碎石,真真是难行啊。
可又有什么办法?生了那个孽种, 咋能狠下心肠不管!
听别的婶子说, 秀才夫人已经带着人去县城里抓丫儿了, 走的时候还怒气冲冲的。她这个做娘的思来想去,还得先她一步把女娃儿带回来,毕竟丫儿已经定给了别家,可别真让那准婆母把她沉了溏。
庆田家的自诩比不上前一波人的脚程。但架不住她生在这儿长在这儿, 对这地界儿熟啊。
苏家庄像是被山半抱着, 对外的路也是绕着山脚修的, 但庆田家的知道那山上还有一条羊肠小道, 那是从山里讨食猎户踩出来的,不失为一条近路。
从山上横穿过去虽快, 但也十分疲累, 小路被野草遮掩的若隐若现, 水汽落在草叶上,先是打湿了她的裤脚,又将前路弄得滑溜溜的,一朝不慎便能踩空。庆田家的在心里把死丫头骂了千百遍。但动作上却是咬着牙豪不停歇,争着一口气赶在宁夫人前头到了县城。
天色已经泛上了灰,县城的门洞却像个坚实的守卫一样长久的矗立着,让人分为安心。
探听到宁夫人还没到,庆田家的便松了一口气儿,一路打听着朝县学去了。
*
宁夫人歇晌起来,没见着苏琰,便招人去寻。这一寻便出了事端,宁家没人,也不在苏家,再仔细一探听便有好几个人说,见着那丫头直直地朝县里去了。
宁夫人气的直哆嗦,这是要怎地?是要去告状吗?还没进门儿就敢挑拨母子关系,真娶进来那还了得!
宁夫人就觉得这门亲事不如人意,见了苏琰今日的所做所为,更觉得自己那日妥协错了。当即带着丫鬟点了两个短工朝着县城赶去……
*
天已经开始黑了,老家还没人来,宁一文也不敢让苏琰一个人回去,只能先收留他住下。
虽说是要留他住下,但住在哪里也是有讲究的。一来,如苏琰所愿的住在一起是不成的,两人都得注意保名声。二来,出去住店也不成,不仅事端多还容易讲不清。宁一文思来想去只能求助于住在县学的教职,而在所有教职中,只有白训导带了妻室的。
宁一文便跟苏琰商量:"你且在白训导处留一晚,明日我亲自送你归家。"
苏琰点点头:"行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苏琰又道:"不是要给我找房子吗?你倒是带路啊?"
宁一文笑:"你应得这样利落,反倒让我惴惴不安了。"
苏琰不敢造次,但却有些不耐烦:"你什么意思啊?对我连丁点儿信任也没有了吗?"
宁一文看着他,笑笑不说话,苏琰便自己消了音。
……向恶势力低头,他这辈子就没这么乖过。
宁一文十分满意苏琰的识时务,道:"这个时候正值饭时,咱们有求于人,更不能做那不速之客,我先带你去街上买些吃食,一会子再去求白训导。"
"去街上?"苏琰心大的很,立刻兴致勃勃的跟上,还自个儿走在前头引路,一路上喋喋不休的问道:"古代真正的读书人平日里也是满嘴的之乎者也吗?那他们怎么跟走卒贩夫交流?"
宁一文还以为这人只对物理数据感兴趣呢,没想到他竟像是个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随即停下脚步望着他,回道:"苏琰,你是不是对古代有什么误解?"
宁一文继续说道:"我要走的便是古代正经的科举,我便是古代读书人的映像。"
苏琰一脸失望:"你不是,你的灵魂是成熟的,思维早就固化。就算是重从头再来,身上也带着原世界的烙印。我想看的是古代真正的士子。看他们真实的生活状态,再原世界的历史进程进行对比。"
宁一文反倒迷惑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进程不都是一样的吗?"从水中上岸变成多细胞,再逐渐发展成哺乳生物,由猿猴到人,最后是社会和文化的发展。
苏琰撇撇嘴,不自觉的带上些许鄙视:"你那都是从教科书上看的吧?那是我们的历史,不是整个宇宙的。
他总结说:"你去的世界太少了。"
"从进化的角度来说,有生物的世界不全是人类这种形态。生物的种类千奇百怪,千变万化。人类想象中的生物都有存在的可能,而可能存在的生物又不局限于人类的想象;从社会人文的角度来说,历史也是不固定了,古语盛行的世界也不是没有,历史的任何一个微小事物的改变都可能衍化出新的社会形态。"
宁一文眯着眼,心中思绪万千。不怪苏琰态度如此,这些在他看来称为常识的东西,反而是宁一文一直没有接触到的。
说来可笑,外勤是直面任务的人,可偏偏又是对任务所知甚少的人。他们就像一台台机器按照不同的程序完成一条条指令。
就像她来到这个古代封建社会时,她得到的命令是仅仅带回所需的缂丝技术,但不要忘了,随着她的意识而来的还有一串监控数据。这串数据不仅负责来回的定位传输,还要把捕捉的异常现象转化为数据输送回去。而捕捉到的这些数据到底有什么用?跟宁一文是没有关系的。
国家是慷慨的,又是吝啬的。泱泱古国,几千年的文化底蕴更把用人之道琢磨了个透彻。
既然外勤们有着无可比拟的行动力,那就去控制他们的见识与思想。而对于像苏岩这种技术人员来说,国家给予他们最充足的数据跟信息,却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谁又能比谁强呢?宁一文看看乐颠颠的苏琰,不由得嗤笑。
回避制度古来有之,杯酒释兵权也不仅仅是传说。每一个政权都会对它的"臣子"有所约束的,计较的太多,反而会自己想不开。
宁一文:"苏琰,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苏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控诉:"你净会威胁我!"
宁一文把他往后拉了拉,自己走到前头去:"那又怎样?不管我们在原世界的身份是什么?又掌握了什么资源?至少在当前,你得听我的。"
苏琰扁扁嘴,嘟囔着些含糊的话,低头耷拉肩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
他跟在后头走了两步似乎有些不服气,又开始鼓动宁一文:"你不觉得难过吗?你们连获取信息的权限的没有,就像一个工具一样。"
"你想真是太多了。"想开了的宁一文反倒有些不以为意,"既是因为国家对我们有所约束,我才更安心。"
"如果一个政权的仅靠信任来维持,那它一定是走不远的。只有像我们这样,既能受到约束又能得到好处,才会长长久久。"
宁一文不会纠结怎么去反抗,只会思考自己怎样才能在既定的限制中过得更舒服。在这种情况下,政权的稳定对她才是最有好处的。
与之相反,苏琰绝对是个祸头子,他的思维一经发散就收不回来了:"宁一文,你想知道宇宙的构成吗?"
宁一文摆摆手:"不,我不想知道。"
苏琰有些茫然,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让他卡壳了:"为…为什么?"
宁一文微微一笑:"因为我热爱祖国。"
苏琰一点都不信,他气的直哼哼,壮着胆子用肩膀狠狠的撞了宁一文的肩,牛哄哄的昂着头越过她走到了前头。
"等等!"宁一文抬手拦他却被躲了过去,然后眼睁睁看着迎面冲上来的妇人拿着细竿接连不停的抽到他身上。
"啊!~啊~~!!!"苏琰的衣领被揪住了,身子扭成了麻花,还是难逃魔爪。
"宁一文!宁一文救我!!!"
"你再嚎!你再嚎一声试试!"庆田家觉得细竿不趁手了,干脆扔了去,又不解恨似的,一下接一下的拧着他的肉——腰、股、腿皆难逃敌手。
"娘!娘!"苏琰眼里含着泪花,不停的躲闪,妄求便宜娘记起手下是她的亲亲儿,好歹留些情面。
"婶儿,您别气。"宁一文身为准婿,自然不能干看着,愣了一愣便上前去拦。
庆田婶儿开始是含着一肚子气,可下了手听到亲女又哭又叫的,她万般脾气都消了,等到全哥儿来劝的功夫,便顺势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指着苏琰大骂:"行,我今儿给哥儿一个面儿,我饶你一命!"
可她一转头便流了泪,满脸心酸,握着宁一文的手微微颤抖,说道:"全哥儿,是我没教好那个死丫头,我把她扔给你了,任你打骂,我苏家是再无怨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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