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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省的冬季潮湿而又阴冷，空气里弥漫的水汽仿佛将风也变得粘稠了。
夏黎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淅沥沥的水声，难以入睡。
心底就跟有水浪在翻腾似的收不住。
浴室里的每一道水声，都会被他脑补出对应的光滑景象。
馋自己喜欢的人，这很正常吧？
翻了个身。
夏黎感觉自己的脑海里老惦记着一个东西。
那片流光四溢的龙鳞……
但愿露西亚洗脸的时候温柔一些，别把龙鳞给他搓下来了。
这好不容易才搞出来的一片。
比起同是穿越者的无奇出现在夏黎的面前，反倒是自家女朋友身上发生的微妙变化，更让夏黎感到在意。
那种坚韧又柔软触感，在逐渐唤醒夏黎艾泽大陆上的记忆。
同时也在提醒他。
住他家里的少女，并非手无束鸡之力的柔弱女孩。
而是一头气吞山河的纯血银龙。
枕在自己的手腕上等待了十来分钟，袭来的困意终于让夏黎有些扛不住了。
半醒半梦之间，夏黎看见自己的视线里有一双银白色的犄角在晃动。
那角的形状犹如颀长的鹿角，贴着头顶两侧上扬，尖端微微上翘，上面浮现着繁复而又古老的纹路。
犄角散发着皓白的皎洁之色，与雾气一起笼在在夏黎的面前，仿若隔着一层神秘梦幻的纱。
夏黎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龙角？
这让他想起曾经在艾泽大陆上的那段日子，这双犄角是他梦寐以求想要砍下来的东西。
龙角是力量的化身，斩断巨龙的龙角，将会让他们失去强大的力量。
“过来一点。”
夏黎睡得迷迷糊糊的，为数不多的意识让他无法判断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东西是真实还是幻觉。
但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
那头出浴的小龙正在爬上自己的床。
他动作小心地把恶龙搂过来。
当触碰到那双犄角的时候，夏黎轻轻握了一下，并没有像是以前那样有想将它砍下来的念头，反而是恨不得把它和恶龙一起护在怀中。
“……嗯？”
龙角坚硬的触感在夏黎的心底闪过一丝疑惑，迷糊的视线有些艰难的在自己身前聚焦。
这下，夏黎看见的不仅是有龙角，他甚至还看见了一条细长如蛇、上面布满银色鳞片的……尾巴？
龙尾与蛇尾最大的区别在于，龙尾并不是完全的光滑，它上面有类似于鱼一样的鳍刺。
这条尾巴上也有鳍刺。
不过这刺并不锋利，尖端看上去是圆圆的，甚至可以说有点儿卡通。
夏黎的手触碰到那条细腻的长尾巴，这下困意全数消失，猛地清醒过来。
他下意识支着手臂后退，后背却碰在了床头的木板上。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火焰在夏黎的面前跳跃。
热浪吹在他的脸上，强烈的火光刺得难以睁开眼睛。
此刻的夏黎已经完全清醒。
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性……
只是出现一小片龙鳞而已，难不成恶龙还能完全恢复能力？？
逐一将脑海里的猜想否认，夏黎看向火光后面的人影，潜意识里，不由得将露西亚的脸与之对比。
没有高挑成熟的轮廓，也没有凌冽和高傲的眼神。
少女睁着一双灵动无害的眼眸，还有些稚气的俏脸上泛着红晕，脸上的表情青涩得仿佛是刚被男友表白过的懵懂期少女。
“……生日快乐。”
露西亚声音紧张发涩。
她把手里捧着的草莓蛋糕往前伸了伸，凑在夏黎的面前。
“许个愿吧~”
恶龙用软糯又轻柔的声音说道。
夏黎：“……”
夏黎怔在原地，感受着床板上传来的冰冷触感，他的喉结也跟着滚动了一下。
再次看向自己面前的火焰。
这玩意儿居然是蜡烛。
由于四周一片黑暗，所以这一小点火光在夏黎的眼睛里放大成了铺天盖的烈焰。
“……”
夏黎呼了一口气。
露西亚见状，连忙把蜡烛凑过去。
“呼大一点！”
“……哪有大晚上吃生日蛋糕的。”夏黎有些哭笑不得。
开心是真的很开心，但刚才确实是被恶龙的这一系列操作给惊呆了。
夏黎把手摸索出去，又再次抓住了床单上的那条龙尾巴。
这尾巴确实是按照龙尾巴的模样来做的，但是捏在手里的时候，并不能感受到上面光滑细腻的鳞片，只能感觉到一股柔软……
这东西里面填充的是棉花！
夏黎被勾起来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现在是零点，按照这个国家的时间来计算，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露西亚举着蛋糕，膝盖跪坐在夏黎跟前。
蛋糕太香了，奶油的鲜甜气味和蜡烛的热气混在一起扑鼻而来，露西亚馋得不行。
“一般都是当天晚上过的，很少有凌晨……”
“快吹嘛！”
“行行行。”
恶龙催得慌，夏黎只好坐起来，接受了这一份惊喜。
看着面前明晃晃的火光，夏黎闭上双眼。
许愿……
上一次在地球过生日，他许下的愿望是顺利毕业。
上上一次是希望做兼职赚钱……
再往前，是发大财、买彩票中奖、高考顺利。
都说人们闭上眼睛许下的愿望都是在倾述自己的贪求。
但夏黎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贪求的东西。
身体健康？
他虚着一只眼睛，偷瞄了露西亚一眼。
火光后面的露西亚都没在看夏黎，而是盯着蛋糕在看。
“好了。”
将蜡烛吹灭，露西亚以最快的速度开灯。
她眼睛亮亮的，比外面的星星还要明亮。
“许的什么愿？”恶龙迫切问道。
夏黎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于是露西亚撅了撅嘴，也不再问，
两人一前一后去餐桌上坐着，露西亚去拿盘子，夏黎则是拿着塑料刀在蛋糕上切了一下。
这蛋糕不大点儿，就六寸的大小，是很常见的蛋糕店的款式。
露西亚昨天上街的时间就一上午，定制蛋糕肯定是来不及的，所以只能挑选常规款。
夏黎对此还是有点儿感动的。
原来这龙神神秘秘了一天，是想把蛋糕藏住，然后给他一个惊喜？
将切下来的一小块蛋糕放进盘子里，恶龙凑过脑袋，以为这盘是她的，迫不及待地伸出龙爪子。
夏黎在龙爪子上拍了一下。
“那边，剩下的都是你的。”
他指着剩下的一大半蛋糕说。
“我吃这么多？！”恶龙震惊。
“伟大的银龙女王，不会连一个小蛋糕都吃不下吧？”
“那肯定吃得下！！”
露西亚气势高涨，低头啃上一口，脸上的表情瞬间化开，幸福得眯起眼睛。
“好吃……”
周安琪诚不欺她，给夏黎过生日果然是一件让龙开心的事情。
这是人类诞生的纪念日，一年一次，是很重要的日子。
露西亚低头啃着蛋糕，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外面绵绵细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湿冷的气息。
夏黎两口塞完自己的那一份之后，就撑着脑袋打量着面前的恶龙。
记忆里，他曾过过二十次生日。
其中一半是和家里人度过的，剩下的一半则是和朋友。
这次是最特殊的一次。
虽然不够热闹，只有一人一龙一猫，以及一块巴掌大的小蛋糕，时间甚至还在凌晨的半夜。
但是，给夏黎带来的满足感却是前所未有的。
夏黎发现，只要和露西亚待在一起，自己这颗浮躁的心就能轻易得到满足。
能满足，但又总想索求更多。
伸出手指，夏黎在露西亚还没有来得及暴风吸入的最后一小块蛋糕上抹了一下。
露西亚疑惑地看着他。
夏黎犹豫片刻，把指尖的奶油擦在了……自己的脸上。
露西亚还以为夏黎这是要跟她玩‘涂奶油’的游戏呢。
周安琪对她说过这种游戏，这是他们以前一起过生日的时候，必不可少的环节。
结果，夏黎把奶油涂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这是什么意思？
勇者还没有睡醒，突然自己对自己发动了攻击？
恶龙不懂。
等吃完最后半个草莓，露西亚心满意足，开始收拾桌上的垃圾。
“这里还有。”
夏黎忽然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奶油说。
露西亚：“……”
原来是这样的陷阱！
“这蛋糕不便宜吧？”
见恶龙迟疑，夏黎又接着说。
“浪费食物是不好的行为啊，露西亚·希瓦娜小姐。”
勇者笑得好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又坏又奸。
恶龙可不会上这种当……
不过不过。
今天睡觉前，夏黎在她脸上舔了一口，露西亚一直都没有还手。
这次倒是给了她一次反击的机会……
露西亚有些紧张的捏着桌角，将曼妙的身躯向前探去。
少女的胸脯微微挺起，小巧的琼鼻下还沾着一些奶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因为紧张而闪烁着不安的光。
她就生怕把嘴唇亲下去之后，亲的不是夏黎的脸，而是夏黎的唇。
这坏勇者，就是喜欢在最后一刻耍诈。
然而，直到伸出小舌头将奶油轻轻舔掉之后，夏黎都微侧着脑袋一动不动。
勇者没有使坏。
这反而让提起十二分精神的龙有些不满。
吧唧吧唧嘴巴。
最后一点奶油甜甜的，因为被勇者的体温融化了的关系，卷入口腔的瞬间就化成了甜甜的糖水。
好像比刚才囫囵吞枣吃的每一口都要甜。
“…哼，哼。”
狡猾的人类！
露西亚收拾垃圾，打包丢垃圾桶里。
猫窝里的棉花被两人的动静吵醒，走出来伸了个懒腰。
露西亚摸摸棉花，又给棉花挤了一根猫条吃，嘴里还念叨着‘今天坏勇者过生日，我们吃蛋糕，你就吃猫条！’
夏黎坐在桌上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禁流露出笑意。
希望刚才许下的愿望，能够实现吧……
“吃了甜食，一会儿要刷牙，我盯着你刷。”
打了和哈欠，夏黎对地上的恶龙说。
露西亚回头，继续嘀咕他：“我就吃了两口！”
“你就算吃半口也要刷，女孩子要爱干净。”
“我是女龙子！”
“女龙子也要爱干净。”
露西亚从来都不喜欢人类这种繁琐复杂的清洗流程。
气呼呼的去卫生间里一通洗漱，夏黎瞅着她忙前忙后，盯着那条银色的龙尾巴挪不开视线。
回到床上，两人钻入各自的被窝里。
夏黎心痒痒，翻了个身，把手伸进恶龙的被窝里掏了掏。
摸到那条爽滑……但是手感就是布料的龙尾巴之后，夏黎终于想起来这茬。
“……你这尾巴。”
“商场里买的。”
露西亚在被窝里转了个方向。
周围黑漆漆的，夏黎在她软乎乎的脸蛋上看见了那片流动着银色光芒的鳞片。
所以，到头来犄角和龙尾都是假的，只有这片龙鳞是真的？
“买这个做什么……”夏黎无奈说。
害得他差点以为自己的女朋友变成小龙娘了！
“因为你说，你不喜欢猫也不喜欢狐狸……所以我就没有买这些耳朵。”
露西亚嘀嘀咕咕说：“龙角龙尾巴我找了好久呢，连周安琪都说，你的癖好真独特。”
夏黎：“……”
误会啊这是！
他之所以说，自己不喜欢猫和狐狸、只喜欢龙……还不是因为怕这恶龙吃飞天醋！
当时的夏黎还以为这龙是在给自己安排考验呢，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结果臭恶龙居然真的是在问这种问题。
早知道回答‘我全都要’了！
伸手捏了捏那双冰冷坚硬的犄角，又勾着手指头敲了敲。
夏黎发现这玩意居然是塑料做的。
“戴起来疼不……”
正准备问露西亚这个戴着难不难受，要不要取下来睡觉。
露西亚小脸一冷，把勇者的臭手拍开。
“别碰我的方向盘！”
夏黎：“？？？”
不是，这龙在哪里学的词？
不知道是小破站的网友教的，还是说，是周安琪教的。
但是周安琪应该不会教露西亚这种不正经的东西……
所以只有可能是恶龙自己学的。
而且。
这特么是我的方向盘吧？
“所以，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夏黎把龙角抓过来，露西亚被迫往夏黎怀里靠了靠。
她不喜欢这样被人抓着角，虽然是假的龙角，但被夏黎抓住的时候，还是让她有一种别样的痒痒感。
“你的生日礼物，刚才已经被我吃掉了……”露西亚轻轻说。
不知为何，她从刚才开始起，就想要违逆夏黎。
不管夏黎做什么，她都想唱反调。
这种感觉，和刚认识夏黎的时候很像。
类似于‘如果我按照你说的做，那我岂不是会很没面子’的反骨感。
但又不完全一样。
今晚的这种感觉，大多还是因为露西亚戴上了龙尾巴和龙角。
周安琪说，这是小情侣之间该有的行为，也可以说是给生活添了一点小情…趣。
露西亚虽然不理解那个什么趣，但她知道这是在奖励夏黎。
恶龙奖励勇者。
这种行为对龙来说，可是会不好意思的。
“我礼物是蛋糕？蛋糕又不能算礼物。”
夏黎不满的说。
“那你想要什么嘛！”
勇者事多。
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手还乱摸，搞得龙都很紧张。
夏黎想了想说，“要你行不行？”
“你要怎么要？”
露西亚往自己的被窝里钻了钻，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勇者的这些话，听起来也怪紧张的。
“刚才的蛋糕包装不是还有丝带吗，你把丝带缠绕在自己身上，然后戴着龙角……”
夏黎睁着眼睛，发现恶龙那个眼神变得越来越古怪，都要一股看变态的眼神看着自己了。
于是连忙闭嘴，换了个说法。
“你现在本来就是我的，哪里有要不要的……”
他把恶龙连带着被窝一起抱过来，搂在臂弯里。
“好了好了，睡觉。”
“保持充足的体力，明天我们还要约会呢……”
听夏黎念念叨叨的说完，恶龙挪了挪身子，又往他怀里钻。
夏黎闭着眼睛，感受着心底的这份悸动。
他再次回想起刚才许下的愿望……
‘希望明年能娶露西亚做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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