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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显然是说汲岸公报私仇,将其二子汲含之死归咎于了郦邑长公主!
而现下郦邑已死,汲岸又不能自地底下将郦邑给挖出来,饮其血啖其肉,将其挫骨扬灰!
其实即便汲岸想这么做,估计他也没这个本事。
是以,便拿西平侯这个郦邑的外祖父出气,寻机找茬报复郦邑长公主。
有着此种念头的不止季宰一人,季宰话音一落,只见堂下众计吏们就有人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刚刚丢了面子的季宰,便有些得意起来,一双三角眼愈发耷拉着老长。
汲岸就睇了眼缩脖端腔,即使与自己对话,也只藏身于高高码放的竹简计簿堆里的季宰,然后义正辞严地上前一步,又是躬身一揖,打开了手中计簿,指出一处给主位上的几位大人看。
这且不算,又自袖中取出一副缣帛制成的舆图,指了具体方位出来。
这下,有理有据,却不是妄言了。
就有司徒袁奉的手下立即将汲岸手中的证据呈了上来,拿给几位大人细览。
司徒袁奉与御史大夫翟让,以及大司农牟乘,三人皆未发表只言片语,柯守成就坐不住了,又是第一个跳出来,沉吟着道:“若照着汲大人所提供的舆图和计簿来看,倒也证据确凿……几位大人看,这可如何断好?”
想了想,又道:“就是不知这舆图可否真实?”
主管图籍秘书、四方文书的御史大夫翟让,只瞟了一眼,便笃定地接话道:“此舆图确是真实的,半点不假!”
既然御史大夫都这么肯定了,旁人自是无人再有异议,皆纷纷露出“哦”的表情来。
心下却难免暗忖:这回可够西平侯喝一壶的了!
须知,这可是“专地盗土”的罪名啊!
一旦罪名成立,是要被削职为民的。
就在众人暗暗心惊之际,尚书令柯守成再爆惊人之语——
“诸位大人请看,此处计簿可有记载,西平侯这百顷山林中的一处四十顷,却是去岁刚刚发生的。”柯守成用手指着计簿上的一处文字道,“哦,是了,这上面还记着,是西平韩家用四十顷山林与齐坞所置换。”
此语一出,旁人没有什么感觉,藏身慕容启天背后的梁夜络,却浑身一个激泠!
四十顷山林!
她怎么都觉得,这里面与她大有干系呢。
要知道,齐坞给她的陪嫁赀财里,就有四十顷山林。
莫非这四十顷山林就是她那四十顷山林?
当初大夫人马氏交给她的田产庄子券书,上面便记载着山林四十倾,两百亩庄子和一百亩庄子各一个。庄子里还分别记有宅二区、宅一区,意思是,庄子里分别有宅子两座,和宅子一座。
为此,她心中着实踏实不少。因为随着她一并出嫁的,还有大小婢子、傅母以及二房陪房总共大小男女二十五口人之多!大汉朝有着养生送死的惯例,她须得负责这二十五口人的吃喝拉撒睡,因着这些丰厚的陪嫁,她内心还曾小小地感激过齐坞呢。
若果此处的四十顷山林真的就是她那陪嫁,她岂不……
梁夜络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会这么巧吧?她可是齐坞嫡亲的嫡女孙!
她又嫁与的是当今六皇子,是齐坞极力想要达成的目标——女配侯王!
齐坞不会连当今六殿下也不给面子,一道坑了吧?
梁夜络这边思绪万千,那边的尚书令柯守成却没闲着,依旧不阴不阳地念叨着:“听闻韩家当时想用一车马蹄金,来置换齐坞的谷麦豆……不知怎地,西平侯却没要,单单要了四十顷山林!噫,看来还是我那姻亲西平侯不为金钱所动,好一个富贵不能淫呐!”
原来是这样……梁夜络这才忆起,当日自己还于合和堂门外,偷听过大世父齐宫等人的对话呢。其后不久,便在自己被柯氏禁足期间,齐瓒使人告知了这一讯息。
当时,她还为西平侯齐厥暗暗叫好过。
须知,土地之价值,在梁夜络的理念里,可是比饼金来得要大,也更实在。
尤其在经历了两年的水旱灾害之后,梁夜络对于土地,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她其实非常庆幸,齐坞给她的陪嫁,主要都是田产庄子之类,能变钱快捷的铺子一个也未有。
尚书令柯守成的话终于引起主位上其他几人的注目,握有弹劾百官之大权的御史大夫翟让,便取过计簿,细细观览。
这一看之下不要紧,当即眉峰拧起,深深皱成了个川字!
又不经意地瞟了眼一旁端坐的六殿下,几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
末了,才轻蔑地看了下如此这般作为的柯守成一眼。
至此,翟让已然全部明白了,打一开始暴喝计佐汲岸起,直至眼下,这柯守成都是有意为之,早有预谋。
非但有预谋,而且还要当着各地郡国上计吏们的面,要他这位铁面无私的御史大夫秉公办差,弹劾西平侯,乃至……累及六殿下!
思及此,翟让深深吸了口气,肃然开口道:“按照计簿所载,西平侯这百顷山林中的四十顷,确然是去岁发生的,也确然是与西平韩家所置换的。”
堂下众计吏们,此刻均探出头来,聆听御史大夫的说辞。
顿了下,翟让话锋一转,道:“但,便是这四十顷山林,现下早已不属于西平侯的名田了。”翟让一面述说,一面扫了眼堂下的计佐汲岸,“是以,汲大人所指出的西平侯百顷山林,合该为六十顷才对。”
话音一落,满堂哗然!
这么说,汲岸有污蔑之嫌了?
要知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啊!百顷与六十顷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的,那差出了可是整整四十顷!
四十顷啊,可不是有污蔑之罪?
若事情属实,西平侯便有“专地盗土”的罪名,可揭露之人睢阳城计佐汲岸,也逃脱不了一个提供的证据不确凿、欺谩之罪……
堂下众计吏们,又将异样目光投注到了汲岸身上。
敢向宗家外戚西平侯挑战,不啻于向当今统领后宫之主的齐皇后挑战!
此举虽说令人敬佩,可也冒着杀头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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