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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梅溪抹了一把眼泪，和心中的失落，“不好意思，刚才一下被这个迥异的环境冲击到了。这样大片土地，怎么会，在你家里呢？”
梅溪比划了一下，真的好大，看上去有几百亩地的样子，而整个炎黄西区就是这个面积吧。
“哈哈，梅溪小姐真是可爱。你以前没见过虚空吗？”禾霖大笑道。
“虚空？”梅溪真没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听起来像纳物袋的原理。
“哦，虚空是不常见，但我想跟在大人身边的你，至少是见过的。”禾霖歉意的说，“听说在秦园有个非常漂亮的私人花园，那是大人练功专用的。”
见梅溪还是摇头，他继续解释道，“这种空间不能容纳过多的元磁波动，所以只用于特殊场合，比如这种不带元磁波的动植物的耕种和圈养。而为了维持这样的环境，不但要元磁屏蔽，还要模拟出土壤、气候天气变化、空气流动、天晴阴雨、授粉传播、生物链等等因素，元磁力的耗费是巨大的。所以身为一个农场主，必须要有丰富的养殖经验，这样出产跟收获达到平衡才能维持农场的运作，否则就会破产而不得不卖掉农场。我手里的这小农场就是从一个破产的农场主手里买的。”
“这么大一片土地，还算小农场吗？你是自己一个人打理整个农场？”梅溪吃惊的问。
“哦，这片农场不算大，”禾霖笑呵呵的说，“你看起来很大是吧，其实边缘的土地和远山那些，都是幻像。真正能种植的面积只有中间两百平方米的样子。而这里全部是机械化和智能化的耕种，农场主的体力劳动倒是不多，就是农作物的生长规律会发生变化，这就需要农场主时刻注意，并根据经验调整设备的数据，否则真会颗粒无收。而我出于兴趣的原因，还种植了几种作物，因为是在实验阶段完全没有经验可言，所以我这里看起来很萧条。”
“啊，原来是这样。”梅溪没想到现代化的农场人力已经不是主要因素了，那她不是毫无用武之地？
她不死心的追问：“那大农场最大有多大面积，也是农场主一个人就能够管理整个农场吗？若亩产太少的话，会不会有人会挨饿？”
“嗯，最大的也就五六百平米，否则农场太大的话中控设备就很不好发挥作用了；但是农场的产量是很大的，元豆的果实不但高能量、高蛋白还高浓缩，经过加工合成后，正常来说，一平米的产量就够十个成年人一年的食量了。”禾霖耐心为梅溪解释。
“这么厉害？”梅溪不得不服，但她想，这样涉及到国家之本的农业和农场主，是怎么被选出来的呢？应该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有资格成为农场主的吧。
果然，接着禾霖又说：“所以农场主在联盟的地位也是很重要的，除了我之前说到的有丰富的养殖经验以及财力雄厚之外，还要是经年的世家，由地区推荐，或者家族传承，才能获得农场经营许可。而若三年内农场的产量没达标，将会被取消经营农场资格。”
这下梅溪彻底没了希望，以至于禾霖招呼她享用他自己培植的青瓜和玉米时，她都是勉强打起精神。
其实这些青瓜和玉米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比较干瘪，烹饪的方法也很粗糙，就是用净化水煮了下，加点调味。可禾霖却吃的无比满足——细细品尝、慢慢吞咽，仿佛吃的是什么美味珍馐。
慢慢吃完了餐桌上的一点点食物，禾霖舒服的长叹一口气：“真是很久都没吃到这么自然的味道了！比那些宴席上的人工合成菜品无论是在口感还是味道上都要优越太多。”
经常吃到“自然味道”的梅溪只能微笑：“禾部长真是与众不同的口味。”
这是真的，梅溪还没见过谁像他那样推崇土里直接长出来的食物，大家仿佛已经对各种合成食材习以为常了，而且发展出了各种合成食材的烹饪方法、菜式等，即使元磁星不推崇餐饮文化，但少数美食家和厨师也能对几道他们品评的美味菜肴说出头头是道的“真谛”来。
“哎，我只是有这个条件而已。但为了这口吃的，我……”禾霖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但他停不下来，“不知怎么的，在梅溪小姐面前有些话我真是不吐不快啊，好像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这些话我也憋得有点久了，今天就请梅溪小姐当我的倾听者吧。”
其实梅溪很想说：别这么不把我当外人啊，我也很多烦恼没处诉说好吗？
可禾霖已经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父母都是元磁珠装配车间的工人。他们是最普通的人：只有元磁力二级，每天领回净化水和营养剂，晚上没事时就聚集在光屏前看播放的新闻和肥皂剧，衷心的拥护联盟。直到我出生……”
他渐渐陷入回忆，那回忆应该很美好，他先是露出了开心的神色，只是后来又转为悲哀，最后是跟现在一样的麻木和虚浮的只挂在嘴角的公式化的笑。
“我一出生就被测出有元磁三级，这在新生儿中是很稀少的。当然，我现在是元磁力四级，还算个元磁力中级强者，你完全看不出来是吧？呵呵，因为我也就止步于此了。”
“不管怎么样，我以前也是风光过的，连带着我父母都跟着我沾光，因为政府下拨了大笔补助用于我的培养。于是父母对我极尽宠爱，把我服侍的像个少爷。”
“我一天天长大，去政府开办的为元磁三级以上孩子提供教育培训的中等学校学习，食宿免费还另发津贴。我也很刻苦，文化课不错，可是元磁力却一直没有提升。”
“到我十岁的时候，学校宣布我的元磁力永远不可能再增长了，于是我从天才班降级到普通班。而且，你知道的，元磁四级和七级是一个坎，迈不过去，就只能是低级和中级元磁力者。而低级元磁力，也就是简单做个能糊口的工人而已，跟我父母一样。”
“可我父母已经尝到了甜头，普通儿童的补贴远远不能满足他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他苦涩的笑了笑，“于是他们决定生二胎，这当然是没那么容易的，十几年来他们也就只有我一个孩子。只能各自去找其他人尝试，家是散了，关键是后来我妈又怀了一个，经鉴定孩子是另外一个男人的。为这个孩子归谁养，我爸和孩子的生父大吵大闹、水火不容，不知他们在工厂发生了什么，有一天我爸就突然元磁暴动，不可挽回的衰竭而死。而我妈后来生下来的小孩，却只是个元磁力一级的，被她直接丢到了幼慈院，然后又去追寻她的新目标。”
“哦，后来听说她又生了三个——这在元磁星来说是很强大的生育能力了，只可惜都每一个比得上我的。大概她后来醒悟了，跟最后一个孩子生活在一起吧。反正跟我无关。因为从我十岁起他们就把我遗弃了。”他平淡的说，“当然联盟对于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孩子是有很周全的照顾的，只是完全跟以前不一样的生活，让我性情大变，甚至因为这个我因祸得福——在得知我爸死讯的时候，我突破到了元磁四级。”
“从此我更明白自己的价值——不能产生价值什么都不是。于是我努力钻研、拼命工作，赚很多钱，有了钱就有女人，觉得女人没意思了就只能寄托于吃。哎呀，这样说起来好像怪没意思的。”
他从过往中挣脱开来重新变回乐天的样子。
“总之我现在就成了现在这个大腹便便的样子，以前还注意点形象，健身、抽脂什么的，现在只是为了吃，食物又不像女人一样还注意你长什么样子，不管你长什么样子，它都把它最原汁原味的地方呈现给你品尝，始终如一。啊，说起来我又想吃了。可这样就快要把我的库存吃完了，不行，我得忍住……”
有人把伤疤揭给你看，有时并不是想获得安慰。
所以梅溪只是说：“其实，美食真的可以有治愈作用哦，我不开心的时候也想慰劳一下自己的胃。吃下去的是菜，呼出来的就是正能量了。”
“嗯，这个说法有意思。”禾霖积极响应，“听说以前的地球人还有一种叫做‘零食’的小吃，随时都能吃。那可真是幸福。”
“不但能吃，还能玩呢。”梅溪为终于找到个吃货而兴奋，“我跟你说啊，玉米也能做成爆米花吃，那种东西是非常有趣的零食，而且玉米粒爆炸的过程也很好玩，噼噼剥剥的，又惊险又刺激，像放鞭炮一样。古时候有人还用做发信号的工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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